第32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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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真正想要做成的事,少不了赵迳勿。”郑秀微眯着眼,两手交叠于颅后:“没有化干戈为玉帛可能么?那可未必,纵然没有……”

将来庙堂可以没有郑秀,但不能没有赵兰庭。

娇杏是跟着郑衡离开了书房,因为书房里魏国公话说半句后竟然睡着了,她继续留在那里窥闻也不再有任何意义,她倒也想过要回一趟太师府把这日发生的事告诉春归,但又觉得兰庭不会相瞒春归,她再去复述一遍着实是多此一举,娇杏认为就这一点而言,她应当比曾经的魂婢渠出与春归更加心有灵犀。

与其将一来一往浪费在途中,不如紧盯魏国公府,或许才不至于遗漏关键信息。

但让娇杏失望的是郑衡也并没有和任何人再商量阴谋诡计,竟然亲自陪着嫡女郑双巧描帖,后又指点女儿棋弈,下昼还带着女儿往花园里垂钓,大半日都耽于天伦之乐。

郑姑娘像是刚着了一场寒凉,小疾初愈,虽说是被父亲陪伴了大半日,欢喜之余,却仍有几分愁郁。

娇杏听她对乳母说:“我挂念阿弟,这时身体已经康复,阿娘应当……会允许我去见阿弟了吧?”

“姑娘还是莫要去公主跟前讨嫌了,若触怒公主……姑娘又得挨骂受罚。”

“阿娘为何厌烦我?乳母,可是巧儿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姑娘的错。”乳母叹了声气,却到底不敢议论永嘉公主的是非:“好在有世子爷爱惜姑娘呢,老奴看着,世子爷对待家里的少爷们,都不及对待姑娘慈爱耐心,世子爷不也说了姑娘不必在意公主,姑娘便听世子爷的话吧。”

娇杏默默地想:看来,永嘉公主对待她亲生的长女确然凉薄,又和郑世子之间……这算哪门子的恩爱和谐,夫妻两个俨然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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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大员之路

兰庭这两日忙忙碌碌,果然无一件隐瞒春归。

“李大娘子的事,迳勿竟也代劳了?”春归倒没想到赵大爷这回出手如此迅猛/干脆。

“她要不姓李,我就由得她身败名裂去,不过到底是大舅母亲生的女儿,且这件事说到底要不是老太太在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李氏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我出面,彻底断了她的念想,这件事才能真正平息。”

“就是还得废些心思安顿好她的居食。”春归其实也为怎么善后伤了一段时间的脑筋,不是没想过铁岭卫,但铁岭卫距离京城着实太远,又是苦寒之地,她可没有能力在那地方给李琬琰找个安身之地,还不能让李琬琰缺衣短食。

“这件事其实是在汾阳时,我与大表哥商量好的。”兰庭道:“李氏虽执意与家人绝裂,不过大表哥到底还是顾及手足之情,从前他们在铁岭卫除了马家之外,倒也还有几户交好的友朋,可以拜托友朋照管,我所作的也无非安排人手途中护侍,待抵铁岭卫,告嘱当地官吏不可再让李氏脱籍出行而已。”

春归外祖父一家虽然获得赦免,受允可归原籍,不过李琬琰却是出嫁之女,所以她的户籍仍在铁岭卫,后来她虽与马家和离,但因与家人闹翻,大舅母和李牧也没有替她将户籍迁回汾阳的想法,这时李琬琰被送返铁岭卫,兰庭又遣人专程叮嘱了地方官吏,李琬琰做为独居的妇人,日后再也无望开具过所脱籍远游了。

她只能留在铁岭卫。

“大舅母也是被她伤够了心,如此也好罢,虽然分隔两地,但也知道她衣食无忧尚有栖居之所,只要不再有妄想,这一生也未必不能安宁,她的一双子女又都在铁岭卫,她要真有了悔意,愿意弥补,过些年膝下也不是没有子女敬奉。”

春归虽然看不上李琬琰的品性,但和兰庭一样,对马伯硕的品性却十分信得过,这桩姻缘虽被李琬琰自己折腾得劳燕纷飞,马伯硕固然对李氏死了心,倒也不至于衔恨,两人即便不能再续前缘,马家应当不会阻止李琬琰见她一双子女,李琬琰要真有悔改之意,弥补子女施以慈爱,将来有子女敬奉,还不算孑然孤独众叛亲离。

当然,有没有这样的造化,全在李琬琰自己。

春归也就彻底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迳勿沐假只到今日,明日便将归值了吧?”

“是,明日开始,怕又得有一段时间不得清闲了。”

“不得清闲那是当然,我只关心迳勿这监察副使的差遣当奉旨返京时便已算交卸,而今又是炙手可热的东宫近臣,皇上应该会给些切实的好处,怕是要升官了吧?”春归调侃兰庭。

“升官不升官,总之明日便见分晓了,我倒不想升官呢,横竖也不靠那点当官的奉禄养家糊口。”兰庭调侃现行的薪俸制。

说起来本朝官员的俸禄相比历朝历代也着实算是创下了“新低”,这大抵也是从太祖时就严禁贪墨,但纵然有剥皮揎草的酷刑为警,贪腐竟仍屡禁不绝的其中一个原因,真正清廉的官员务必付出惨痛的代价——曾有一位知州,他是出身贫微,原本一家唯有老母亲和他夫妻三口人,未考取功名之前,靠着节俭尚能糊口,一朝入仕为官,虽有了朝廷薪俸,却必须承担朝廷拨调的官奴之衣着口粮,日子越发过得捉襟见肘,后来妻子生了一子一女,女儿竟然饿死,妻子也因患

疾无药请医病故。

两袖清风的官员气节,有时确然要以牺牲妻儿家人作为代价。

尤其那些出身寒微的官员,坚守气节更加不易。

而如轩翥堂这样的门第,既有子弟读书仕进,族中还有擅长经营家业者提供牢靠的经济保障,所以不需贪腐亦能锦衣玉食者,着实不占多数。

兰庭其实并不主张高官厚禄,但认为朝廷保障官员基本供需大有必要。

君国实则早非建国之初,国库并不缺粮缺钱,更皇族早就无视太祖制定的祖制,不知哪年哪月就开始了挥霍无度、穷奢极侈。弘复帝前,连宫里稍微得脸的宦官内臣,名下都有良田无数豪宅若干,只不过就不需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连多少克己守法的官员,甚至都一直挣扎于贫困饥寒。

朝廷奉禄既然微薄,那就不能要求官员们必须维持官威养活官奴仆婢,这不是逼着官员贪腐么?

改革时弊,仅只是纠察贪墨远不足够,必须从制度上切实的加以改革。

这是一目了然之事,奈何施行起来却难上加难,为何这么艰难险阻,有的矛盾和因由连兰庭也一时没有头绪。

而对于升官一事,他也的确不抱多大愿望,而今他才是及冠之岁,便已为众所周知的东宫近臣,风头已经够大了,必须是那棵木秀于林,但有狂风暴雨,便以他为目标,如若可以选择的话,兰庭着实不愿这样的招风,不过他也知道这没法让他选择。

他的出身注定不能走幕僚之途,想要实现抱负就必须领衔浪尖。

结果新的任命,是都察院右都御史。

一跃而为正二品的朝堂大员。

很巧合,这下子兰庭和有长治公美誉的鲍文翰,成为了分庭抗礼的关系。

要说来都察院自设立至今,制度上虽然一直由左右都御史领衔,互为制衡,不过早在成祖时起,右都御史便已为地方巡府兼授,也就是说都察院长首之职实际掌握于左都御史手中,到弘复一朝,右都御史甚至一度空缺,而今破格新授,竟打破陈例此一职务需为三十岁上经验老道者所领,恐怕连鲍文翰自己也绝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制衡”。

更关键的是,兰庭及冠之岁便能官至二品,将来若然不遭贬黜,必然唯有入阁拜相才能称作升迁。

尽管本朝,曾有多个君王任人唯亲,但如此年轻而身及高位者,也唯有兰庭一例了。

这一授职可谓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许晋和沈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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