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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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柴婶家出来,兰庭自是忙着安排布局有针对性的防范即将在某日夜间烧起的一场大火,春归先回了太师府,她于是知闻了娇杏今日察获的另一惊人事实。

“和魏国公密会的人是秦王?”

“可不是秦王,我虽想到了这个结果,不过听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交谈着实是……葵钏无疑是被秦王杀害的了,且郑贵妃……应当早便和秦王……谁能想到郑贵妃表面上恨毒了秦王,暗中却与秦王行为苟且之事!魏国公这回不得不与秦王见面,便是商量怎么处理郑贵妃腹中胎儿,这个孩子无论男女,身世都绝对不能曝光,魏国公在这件事上根本不顾利害得失,他只想满足郑贵妃的宿愿,所以……希望姜才人能够‘有孕’,这个孩子日后虽是记于姜才人名下,但却能养育在郑贵妃这‘祖母’膝下。”

春归冷笑一声:“郑贵妃与秦王通奸,郑秀与长媳永嘉公主通奸,这一伙人,当真是不顾人伦。”

娇杏上回盯梢,同样在那处民宅,与永嘉公

主私会的人正是郑秀。

而这件事,秦王妃或许被瞒在鼓里,但秦王与姜晚溪却必定是知情人。

可是在原本的天命事轨里,姜晚溪嫁的人是甄怀永,他们两个夫妻恩爱生死不弃彼此,毁了他们幸福美满的人正是秦王,那么姜晚溪的确不应像陶氏一样有“梦卜”之异,否则她怎会和秦王同流合污?

但又该如何解释姜晚溪的行为,她为什么在时光回流之后做出与命定截然不同的选择?

若然是为了报复摧毁秦王,怎至于这么长久以来毫无迹象,而且姜晚溪也从不奇异除她之外,还有另两个人命运相易。

春归在脑子里默默呼吁:玉阳真君,咱们应当聊聊了,否则我可有的是办法先让姜才人死于非命,这应当不是真君乐见的吧?

而后她推开房门,站在廊庑底,大约过了十余息,她便看见玉阳真君出现在了庭院,这一瞬时,大不同于以往,风静声消,连展翅的翠鸟都停滞在了半空,一切都已静止,至少是在斥鷃园里。

春归抬了抬手,有点惊奇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玉阳真君如此神通广大,足见上回被太子“窥见”他的身形,不是一件意外而是有心为之了,他当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早已觉察,所以这回,干脆连装模作样都一并省却。

“你想聊什么?”神通广大的某位逼近,瞳仁赤金却连赤金都变得深晦冷沉。

“暴君,是秦王。谜底已经解开,玉阳真君是无法再行误导了,但真君若然执迷不悟,动手干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当然不敌真君覆掌之力,所以虽然知道劝服玉阳真君极其艰难,我也唯有迎难而上。”

“你想怎么说服我?”玉阳冷笑:“我倒是想听听凡夫俗子的巧舌如簧。”

“我未知的真实还有不少,着实也不知如何说服,唯只有一点,玉阳真君之所以干预凡尘之事,应当是为了姜才人,准确而言是姜晚溪吧?”

“你以为你能用我的软肋加以威胁?”

“真君起初不是为了改变命定,才赋予我能与亡魂沟通的异能么?虽说真君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改变了主意,不过一直不曾收回赋予,所以真君必然也心存犹豫,真君虽然为天庭神灵,看来也有参不透心结的时候,倘若真君能够告之前因后果,或许我的见解能助真君笃定心意呢?横竖事到如今,真君除非甘冒天谴擅改命轨,应当无法阻止凡夫俗子挽救世间劫厄了,真君可甘心与我等凡夫俗子,同归于尽?”

春归也往前一步,微仰着头直视玉阳真君眼底的冷沉:“年光回流,亡者重生,究竟是谁在逆改天道?当然不是凡夫俗人能够做到,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夫俗子的死死生生无法打动天地,玉阳真君既为天庭神灵,当然知道事出何因。这不是真君的作为,但真君却打算助力,是什么打动了真君,让真君起初动了这一念之仁?”

“告诉你倒也无妨。”玉阳微微眯起眼角:“是我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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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越显峥嵘

春归洗耳恭听,不再打断玉阳真君的叙述。

“她本是入世历情劫,成功则能位及上神,灵识入人胎而暂时丧知,为尊统帝残害与甄怀永同归幽冥本是命中注定,可当她灵识复苏归于天庭之后,目睹下世,历劫时所有亲朋均遭尊统帝毒手,更甚至无数性命因为秦姓社稷崩亡而惨遭杀戮,她无法释怀,是她施法扰乱红尘照,使人间岁月回流,而我们虽为天庭之神,实则也无力点醒关键之人,小师妹应是认为太子询是为你所连累,故而复苏了陶氏的记忆,以为你两命运相易,就能阻止人间厄劫。

小师妹因此遭受天谴,被打入凡世永不得天赦,且罚其生生世世不能再与甄怀永结缘,如此严重之惩诫,可谓前所未有。我为小师妹不值,却不忍见她付出如此惨痛代价仍然不能挽回人世劫厄,据我观察,陶氏心胸狭隘且行事恶毒,狂愚无知根本难以承担挽回世间劫厄之重任,我曾经尝试过点醒更关键者即太子询,无奈,连我也没有这大能力。

所以,我只能赋予你异术,引导你一步步察知暴君面目,将浩劫制止于萌芽。你可别冲我翻白眼,埋怨我有话不直讲,要不是为了小师妹一片苦心不至于白费,当我真要搭理你们这些横竖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一群凡夫俗子的破事?怎么才能规避天谴我心里有数,我只能做于我毫无损害的事。”

春归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多谢真君不惜泄露天机,告之小民天庭之事。”

“是,我是被你说服了。”玉阳真君难得有些无可奈何:“我原本以为而今的姜晚溪已经不再是小师妹,我也无法追察小师妹是否已入轮回,直到,我偶然间发觉姜晚溪有些小动作,与小师妹一模一样,我开始怀疑姜晚溪仍然为小师妹转世,她此生选择与甄怀永陌路,却助秦王成事,是因冥冥之中天降谴责,那一刻我心生犹豫,我不知姜晚溪如果能够扳正天道,使世事仍然不至更移,或许小师妹还有机会能得宽敕。”

春归垂了眼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来神灵虽然高高在上,也难以断绝七情六欲,正如玉阳真君,对待令师妹,看来也远远超逾了同门兄妹之情。”

“哼,别拿本神君与你等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但玉阳真君的眼睛里到底是闪烁了,从一开始自保之余有限度的干预,至如今他自己何尝不明白自己已经过度?泄露天庭之事于他而言虽然不至于遭受天道的严惩,可毕竟有损修为,他原本已经不需再历天劫,可经此一事后,恐怕会受追责入世历劫了,历劫可谁也不敢担保能得平安,即便他贵为太清境神君之子,亦存在难厄。

这根本不是他应为之事。

“真君之所以犹豫,应当也想到令师妹即便享获天赦,重归天庭仙位,也绝对不会乐见她不惜用神灵亡丧一博,结果仍然不能挽救她曾经友爱的亲朋惨遭迫害吧,那么遇赦可有任何意义?而今的姜晚溪,虽然可能为令师妹轮回入体,不过姜晚溪的意愿却与令师妹的意愿背道而驰,小民没有如簧巧舌,不敢自大是小民说服真君,真君应当已经开悟,所以今日才愿意泄露天机。”春归毫不犹豫拍了个

神仙屁。

“罢了,犯不着吹捧本神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再不干涉你们的行为,你们和秦王各凭手段吧,顾氏,倘若姜晚溪死后妄执不消……”

“放心,就凭令师妹不惜舍己相救天下人于水火的恩义,我必会竭力相助姜才人往渡溟沧,不受魂魄飞散之劫。”这一件事春归答应得极其爽快。

玉阳真君转身便走,斥鷃园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莺鸟扇动双翅,丫鬟忙忙碌碌,桂子仍旧飘香,阳光照常明媚。

于春归而言,一切疑惑都已解开了。

也不再担心对付秦王党之余,还存在玉阳真君这么一位难以战胜的强敌。

这晚兰庭回来得有些晚,又是披着满身的星光月色,他看见春归仍等在游廊里,备下小菜清酒,安安静静的坐在一盏风灯昏黄的灯影下,不知把庭院里恬然盛开的芳朵赏了多久一阵儿,也极快发觉了他的归来,莞尔之时,眸光如水。

他们酒饮得不急,话也说得不急。

当听完玉阳真君泄露的天机,兰庭心情也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波澜。

对他而言无论当时光回流之前,遭遇过多少险难,这些无一在他的记忆,那些憾痛他此时感受不到,所以悲痛无从谈起,他只是侥幸,万分的侥幸一切都已经更易,阴差阳错之间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我应当感激玉阳真君那位小师妹。”

兰庭觉得自己最大的悲剧,无疑便是当初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错娶了陶芳林,他当时所思所想都是与陶家联姻不至于干系到轩翥堂的立场,纵然两人间也许做不到同心协力,可只要彼此敬重,未必不能相敬如宾,怎料到原来根本并非同路人,或许是陶氏欲求的太多,而他又着实不能给予太多,最终是反目为仇,于是各自都觉抱憾终生。

陶氏厌鄙他,兰庭深觉厌鄙有理,所以陶氏放过了他,于是他才有缘得遇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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