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2 / 2)
陶氏这时还站在地上,固然周身的狼狈,但莫说血崩不止,她现在甚至能立时不用掺扶的步出产房,早已择定的乳母,用力才能从她怀中夺走刚刚出生的婴儿。
整片天地,摇摇欲坠。
她就快要“被死亡”,没有日后没有将来,巨大的恐慌此时才突然的笼罩下来。
但没有让她喊冤的机会了。
捂嘴,缚手,绑足,塞上车與,陶氏就这样被送出了皇城,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生命最终结束的前夕。
但她现在两眼不盲。
她把向她走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玉冠黄带,气宇轩昂。
“殿下……殿下终于来救妾身了……”
一声悲哭才至一半,又看清了太子唇角的冷笑。
“陶才人已经死了,死于产后血崩,不过你倒还不是完全没有生机,我要知道你的所谓‘梦卜’,陶氏,那么也许你还能和淑绢一样,改姓更名的苟活。”
“殿下,你怎能……”
“我怎么不能?”太子逆着这日的秋光,越是接近仿佛面貌越是黯沉,直到陶芳林跟前。
“珍珑杀局,太妙了,你以为还能瞒住我?你早知皇上和圣慈太后会去珍珑妙处吧,因为你有梦卜之异,陶氏,你知道什么是我逆鳞,可是你却偏要触我逆鳞,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太子伸手,搭在陶氏的肩头:“是死是活,看你识不识趣,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但……”
太子转身而去,入内的是两个臂圆腰粗的太监,他们面无表情,却目露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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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有熊出没
当陶芳林从踌躇满志沦为身陷“囹圄”这段时间,皇城内外已相继发生了几件事故。
先是关于樊二曝尸农郊一案,兰庭及顺天府仍然未曾审明,不曾断言幕后真凶即便秦王,自然也没有公开洗清秦王的嫌疑,弘复帝本身对此案件并不十分热忱——毕竟高琼满门已经获罪伏诛,皇长孙业已被夺储位幽禁南台,两件大案已然是盖棺定论,而今却忽然因为樊二之死,使得尘埃落定的案情又再生枝节,似乎还有漏网之鱼,一步步的将皇长孙及高玉引入陷井,弘复帝当然明白漏网之鱼就那么有限数条,他打心里并不愿意正视。
之所以要察,是为防万一,为了巩固储君之位,但弘复帝并不愿意真相公布朝野。
另外那位暗中和英国公世子程敏相交匪浅,此时却公然成为万忱山入幕之宾的孙崇葆,也终于有了动作。
近一月以来,京城四郊突然发生了好几起命案。
都是夜间发生,遇害的百姓无一不是壮年男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孤身夜行,结果却死于猛兽袭击,有一个目击证人,是一更夫,夜间巡更时亲眼目睹了有黑熊出没镇街,且遇害者陈尸之地也的确发现有黑熊遗留的毛发,故而京郊有黑熊出没且常常伤人的消息不迳而走,引得人心惶惶。
兰庭趁着仍在察办樊二命案的便利,对黑熊伤人案也十分关注。
据仵作勘验尸身,遇害者的确死于猛兽袭击,致命伤并非人力所能造成,不过兰庭也察觉了蹊跷之处,那就是遇害者伏尸之处并不见猛兽的爪印,连遇害者奔逃的脚印都没有遗留,且遇害者明明都是陈尸荒郊,何故那更夫却能在镇集上亲眼目睹黑熊出没?
他不动声色,暗察更夫,果然发觉更夫近日有突发横财的迹象。
紧跟着孙崇葆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通过“占卜”,预言京郊即将发生大火,建议各处镇集小心防范火患,征调水车民夫,以备祸患抢救人命。
据孙崇葆言,熊之下部灬,古义即为火,又说匕字古义为汤勺,月字位于中部,是以通过测字,断定月中某日,一场大火会从经营锅碗瓢盆等器用店铺烧起,若无防范必定造成邻里死伤,殃及众多。
“疯了,真是疯了!”春归在得知此事后异常气愤:“孙崇葆为了引起朝堂君王重视,如愿涉足官场,成为天子近臣,竟然不惜用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做为他的垫脚石!”
“但现在还没有证据将孙崇葆逮拿归案,只无论他会不会在意百姓性命,我以为的确应当让城郊各大镇集加强防范,天灾也好人祸也罢,不能让更多无辜百姓受殃于此场大火。”兰庭无疑笃定大火必定会发生,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免于百姓为此场纵火殃及。
他这些天,固然紧盯着临淄王及成国公府,无奈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应当此回黑熊伤人以及即将发生的火患殃民案,并不是临淄王府及成国公府亲手主导,想来也是,孙崇葆本是默默无闻的一
介儒生,光凭献计可不能受到临淄王的看重,他绝无可能直言黑熊伤人需要人为,这事件,怕是连临淄王及成国公都瞒在了鼓里,当真以为孙崇葆能够未卜先知,他们行为的事,无非是用力鼓吹给孙崇葆造势,让孙崇葆凭借这回事件能够天下闻名,受到弘复帝的重用——与丹阳子形成抗衡。
“好在是我期待的把柄终于已经收集齐全,而今,是时候与丹阳真人摊牌了。”兰庭道:“丹阳真人必定知悉发生火患的具体地点,如果我们能逼得他开口,不但能将殃难化为无形,而且还能将纵火者一网打尽,把孙崇葆逮拿归案,不怕问不出魏国公的全盘阴谋。”
这是在皇城之外逐渐酝酿的一件事故,而皇城之内,同样发生了一件事故。
永宁宫,郑贵妃。
她仍在禁足,但她并不心甘情愿服从禁足。
这日傍晚,夕霞灿艳,珍味佳肴已经送来永宁宫,四名宫人默立着等着服侍贵妃用膳,钱昭仪同样也踩着饭点过来,她倒不是为了蹭饭,这么些年来,贵妃的一日三餐多半都不会少了她也来服侍。
可眼看着汤菜都已经半凉了,贵妃仍然不见人影,钱昭仪都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去亲自去探问贵妃是否玉体不适,但她却被拦在了寝卧之外,一贯嚣张跋扈的钱昭仪却不敢擅闯贵妃的寝卧,她只能满腹疑惑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她曾经是贵妃的心腹,但又早已不是了,她知道贵妃必定瞒着她不少事,但她没有胆子探问,那葵钏是怎么死的?是因为太不识相,永宁宫里有毒沼,谁入谁死。
真正的心腹之一吴宫令此时正焦头烂额。
“娘娘,千万忍着些,这个时候,千万忍着些啊。”
郑贵妃身着中单而已,且衣襟大敞,露出香肩及半边儿桃红色抹胸,双目迷乱,胸口起伏不停,她俨然是神智不清,只抓着吴宫令的手不放,往腰下……
“为何我就要被关禁在深宫里,我恨死我那心狠的父亲,当年兄长和我怎么求他的,父亲偏偏仍要把我送入东宫,我和寡妇有什么区别,和寡妇有什么区别!我难受,阿吴,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如今我被关在这里,连那该死的杀千刀的……我也见不到,阿天,我不该这么命苦不该这么命苦。
那顾氏生得貌美,我年轻时候比她哪里就差了姿色,我的出身还远非顾氏能比,为什么她就能嫁个良人,这世上多少人都能嫁个良人,唯有我该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娘娘……”吴宫令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应当如何安抚自家主人。
贵妃却忽而作呕,恶主感让她几欲昏厥。
又渐渐的眼底终于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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