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2 / 2)
自来锦衣卫,手头掌握的情报就多,说来也不乏参与储争政斗的指挥使,不过梁师砦因为被架空得早,行事就未免会更加谨慎些,虽然曾经也有临淄王乃至承恩伯招揽他投诚,不过梁师砦并未轻易站队,他等的就是东宫位定,效忠已成事实的太子可比从一开始就贸然站队少担许多风险,更何况如今弘复帝已将锦衣卫交给太子节制,顾济沧一案又确实报备至御前,他唯太子之令是从可谓理所当然。
唯一的风险,便是太子最终没能克承大统,帝位到底旁落,但这样的风险可谓微乎其微,且就算真到那样的境况,也不是没有斡旋的余地。
兰庭也相信梁师砦虽然狡诈,但对于这事他必定不敢藏奸,只是待梁师砦再度表了一番忠心后又道:“待事了,梁公莫忘再做好这一件事……”
梁师砦对于兰庭最后的交待颇有些疑惑不解,但他深知锦衣卫只管奉令行事切不可试探主见的规矩,待从这茶楼出来,人都省得往北镇抚司去,只召集了好些心腹部属,当即便依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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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柔县距离京城约有百里,地处燕山南麓,境内有崇岗叠幛绵亘千里,而这些莽莽苍苍、连绵不断的山地,恍如守卫京都的一道天然屏幛。
怀柔有红螺山,红螺湖,山环水绕之间藏有千年古刹红螺寺,先帝甚至都亲临红螺寺降香,故而这古刹虽历千年岁月,又是位于林木丰茂、古树参天之所,不过香火仍然鼎盛。
红螺山下,也就分布着镇集村市,渐渐也有达官贵族在这左近修建庄园为游憩居处,如红螺湖侧的某间,便是这样的庄园,不过庄园却几经易主,若不追察官衙档记,四周的百姓是说不清这处庄园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要说来这处庄园,却也闲置了好些年头,最近才有人居住在内,但出出入入看上去皆为仆役,无人见过主人的面。
傍晚时分,顾济沧才被允许在庄园内散步,但也仅只在关禁他的小院里散步而已,触目都是高耸无趣的院墙,让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现今身在何处,只晓得大抵已到京畿,仿佛某处佛观左近,因为他日日听见禅钟声响。
他心里极其的焦灼。
女儿应该还在人世,似乎而今的身份并不普通,否则这些人也不会逼迫他写下那封书信,顾济沧不是没想过自尽,可他心藏着一件甚大的机密,若不尝试揭发,着实是意难平,且他就算身死,况怕对方也有其余的诡计不
利春归,这些都让他一时难以下定决心,但望着,送出的书信能真正让春归心生警觉,不至于以身犯险,但能想到办法将他营救出这处庄园。
他心中所藏的那桩机密,也许涉及的是社稷国祚,关系的是天下兴亡,他虽无能,可也当竭力一试平息祸患殃乱。
两日,还有两日而已。
顾济沧不由想起多年未见的妻女,记忆从来没有让她们的容颜黯然失色,也不知他突然不知所踪,妻女受到了多少险难逼迫,她们应当安好吧,一定要安好。
他想她妻子的性情,原本便不重财利,家里没了他这顶梁柱,族长定会逼迫妻子过继嗣子,吞剥他的家产,可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妻子放得下,或许还能保得母女平安。
他的春丫,那孩子早已及笄了,而今人在京城,应当是外嫁,或许还是嫁入高门,这些不要紧,要紧的是那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也终于有了归宿,不知春丫有没有孩儿,他是不是已经当了外祖父呢?也不知,他和妻女还有无再见的幸运。
无论如何,春归一定能看察他信中的暗语,知道沽水之约是个圈套,春归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连出门都不易,应当不会再涉险,所以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他白废一场心机,历经艰难想方设法的回国,到底还是免不得横死罢了。
可万一呢,万一他还有生机呢?
想到和女儿团聚之日,想到说不定多了个稚子脆生生的唤他外祖父,顾济沧便觉心跳又急又快,他是真的真的,太过思念他的妻女了,这些年身处海外孤岛,魂牵梦萦却只有故土和亲人,但凭着这股思念才熬过了数载寒暑,不再见妻女一面,他真是纵死难以瞑目。
他几乎都已经淡忘了仇人的容颜,但仍清楚记得女儿的笑脸,蹲在他身边,看他亲手用香樟木雕成一只小羊,还不待配淬上漆,便捧着爱不释手的模样。
父女两还约好了要一同举杯邀月,但他错过了女儿及笄礼,还未及能和女儿饮谈呢。
他的小羊羔,而今是真长成大姑娘了,怕是没有他庇护的这些年,也遭受了不少委屈,可相信他的小羊羔仍然是那个乐观豁达的孩子,一定要是这样。
“行了,行了,快些进屋子去,别在这儿瞎逛悠,你倒是填饱了肚子,爷几个还饥肠辘辘呢。”
粗鲁的看卫,猛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顾济沧知道自己是不得不进“牢笼”了。
他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并不尝试去推窗扉,他知道窗扉是没法子推开的。
屋子里还是那样昏暗,顾济沧长长叹了口气。
无事可作的他,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直到夜色浸黑了窗纸,又直到视线适应了昏黯,借那一点朦朦的月色,看清桌椅隐约的轮廓。
他没有一点睡意。
寂静中,耳朵却是灵敏的,他能够听见远远传来的,看卫们酒兴正酣猜拳的叫嚷。
又仿佛突然之间听见了不寻常的响动。
顾济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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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阴谋继续
有人闯进了这处庄园!
顾济沧几乎立时醒觉,但他不知闯入的人是敌是友,是否能和看卫们抗衡,但这个黑寂的夜晚无疑忽然照入了希望的曙光,万一是因为那封信引来的救兵呢?所以顾济沧只凭下意识间自救,他靠着自己适应了黑暗的视线,卖力搬动屋子里一切可以搬动的器物,抵紧了房门和窗口,这样做的目的是防范救兵突围前,他被看卫们闯门而入灭口。
凭他一介文人之力,难以打开封锁的门窗出外求救,他只能留在这里静待结局。
刀剑,相击的铿锵,裹挟着“锦衣卫办案抵抗者死”的斥慑,越来越清晰了,越来越让顾济沧心跳急促。
没想到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有朝一日竟然成了也许能救他与殃难的稻草。
屋子外头渐渐归于平静了。
顾济沧站在角落里,两眼直盯着被桌椅堆堵的房门。
他听见落锁被打开,是钥匙插入锁孔干脆利落的声响。
“顾公可在?梁某听奉太子之令前来营救顾公!”
障碍物很轻易就被搬除了,顾济沧看清火光之下,恭恭敬敬站在门外,着黑衣,悬长剑的男人。
顾济沧也沉默着从角落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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