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先生_46(2 / 2)
他想,桑德拉既然回家去了,他是不是也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和那位顾问先生终止这种奇妙的同居关系。但是,从一些实际的问题上来说,这样做其实毫无必要,甚至会产生某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然而泽维尔还是担心,朱塞佩,那个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到底会不会一边在心底里咒骂着,一边和颜悦色的与他交流。如果放在以往,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毕竟他不像朱塞佩,没有在别人心里安装着窃听器。可他现在却有些犹豫,迟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主动提起。
“泽维尔,你站在那里是要当衣架吗?”朱塞佩在阅读文书的间隙,抬起头来瞥了那位小少爷一眼,随即这样有些尖刻的批评道。他手上的钢笔依旧飞快的移动着,镀金笔尖在纸上划出刷刷的声音。而他的余光里,泽维尔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一点离开或走进的意思。
朱塞佩没有办法,只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金边眼镜,用那双灰绿色的眸子盯着前方,准备和那位小少爷进行一些日常的,没什么实际内容的客套,
“你把桑德拉送回去了?”
“啊,是的。”泽维尔听了朱塞佩的话,立刻从那个毫无营养的问题里,猛的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又对那位顾问先生复述了一遍那来自桑德拉的,充满感激的致谢。
朱塞佩对此有些后悔,如果他知道泽维尔在他门前站着不动仅仅是因为头脑发呆,而不是因为什么可怕的企图。他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和那位小少爷进行这种意义稀薄得如同喜马拉雅山空气的话题。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和泽维尔斗智斗勇多了,进而针对那位小少爷,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被害妄想。他总觉得泽维尔不怀好意,觉得他心怀鬼胎,甚至那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似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感情。
哎,很可惜,朱塞佩迄今为止,仍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而以上诸多来自那位顾问先生的险恶揣测的对象,泽维尔,却在复述那些桑德拉的话语的同时,想到了一个有些愚蠢的,却自认绝妙的办法。这个方法,之所以是有些愚蠢的,因为说到底,它实在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以泽维尔的个性,以朱塞佩的个性,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而根据那位顾问先生对他的,某种超乎寻常的容忍,就算泽维尔赖在这间办公室里十年八年,他也不会说出更多的怨言。可是,出于他那可悲的自尊,出于他那可笑的自欺欺人,泽维尔居然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套策略,并试图在朱塞佩面前完美实施。于是,他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那位顾问先生说:
“我去洗个澡。”
然后,他理所当然的,走进了朱塞佩的浴室。泽维尔计算的很好,如果朱塞佩对此表示一丝一毫的不解,他就解释说自己的房间没有热水。而如果那位顾问先生对此没有异议,那就说明,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不会把泽维尔赶出门去。
只是那位小少爷,到底还是忽略了一种最为重要的可能。朱塞佩那个歇斯底里的工作狂,脑子里塞满了文书和审批单,根本就没空管他到底住在哪里这种狗屁不如的琐事。因此,那位顾问先生,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在眼前,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立刻走开。
可是朱塞佩究竟不会知道,泽维尔为此居然长出一口气来,甚至暗自窃喜到嘴角挂满笑容的地步。当然,如果朱塞佩注意到了这件事情里面的,如此多的曲折,他一定会让那位小少爷滚回自己的住处,并花大工夫来澄清彼此间的,这种可怕的误会。
而事情就发生在泽维尔走进浴室的,十分钟以后。卢卡,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穿着一套深灰色的混纺西装,踩着皮鞋出现在了朱塞佩的门前。不知为何,他的神情里有些来路不明的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恐惧。他走到朱塞佩的面前,低下头和他耳语:
“顾问,二把手来话说,东区的条子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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