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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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姚姒便给姜大太太去请安,并陪着一起用了早饭。随后便聚到了一起说话。

姜大太太一气儿把这几年流放琼州岛的事,以及老太太身故,姜佼又是怎么去逝的,简明扼要地都和姚姒说了一遍,末了就问她姜氏是怎么没的,以及她们姐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言辞间颇为唏嘘感叹,说到姜氏时,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姚姒就把姚家是如何毒害姜氏而后她们姐妹避出姚家在琉璃寺为母守孝,后来姚娡又是怎样被纳入太子府为侧妃,而她又是怎么到的京城,以及后来京中发生秦王谋逆之事,姚家落得了怎样的下场,她挑了些重要的说给姜大太太听。

姜大太太直搂着她哽咽,“我的儿,可苦了你们!”一旁的几位表嫂也陪着拭泪,唯独立在姜大太太身后的姜梣眉目平和的劝姜大太太,“娘,再不能哭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咱们都撑过来了,将来也一定会把日子好好地过起来。”说完又望向姚姒,眉间带着些许歉意,“姒姐儿,都是我娘,叫你又伤心了,往后只怕少不得要妹妹你多帮着开解我娘。”

姚姒见她年纪十五六岁的样子,可说话举止都透着股刚强和不屈,姚姒暗暗赞叹,也越发的怜惜她。她拉起姜梣的手很是点头,“梣姐姐,诚如你所说,以后咱们的日子必定会越过越好的。”

姚姒事后单独和舅舅说了会话,这才理清楚为何她明明人在京城,并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着朝庭对于姜家冤案肃查的进度,可并没有听到有明旨下发,而今突然地,姜家被流放之人就受到朝庭赦免,并且冷不丁地就到了京城。经舅舅略一点拨,她就想通了。

正是因为姜家当年的冤案牵连太广,若要整个的肃查,只怕朝庭会有一大半的官员要牵连,朝庭已经处置了一个秦王和其余党,加上王阁老乞骸骨归田园,这对太子爷来说,其目的已经达到了。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当年皇帝未必就不清楚是冤了姜阁老,可秦王是他的儿子,朝庭也需要安稳,皇帝只能选择舍弃一个姜阁老以维护自己想要维护的人,如今太子才初立,打皇帝脸面的事是决计不会做的,是以,下到姜家手里的圣旨并未当庭明发,而是以秘旨的方式送到琼州岛。

想通了这些,姚姒并不感伤。姜家的名楣,只要姜家人还在,就有一天一定可以重建家声,而她当初的愿望都已经实现,对她来说,多年的心愿已了,只觉得身上空前的松快。

等裁缝送来料子并为各人量好了尺寸,回春堂的大夫便来了,那大夫是姚姒惯常请的,他先给姜大太太号了脉,又给姜二太太瞧了瞧,就直摇头,等到那大夫把所有人都扶了脉,开好了方子,姚姒又哭红了眼角。

姜二太太是受了刺激才痴痴傻傻的,这种病并不好治;而姜大太太的身子则是元气耗损严重,过于忧思,还得好好将养;至于姜梣,大夫只说是过于劳累所致,身子亏虚得厉害,其它人也多多少少有些病痛,姚姒让焦嫂子送那大夫出门,焦嫂子把人送到门口,亲自捧了个匣子送给那大夫,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百两银子,“这些银子您老先收着,只要是于调养身子有利的,您老只管开药,若是不够,只管让童儿送账单过来。”

那大夫倒是个实诚人,所谓补药,最是耗银钱去了,是以也没推辞,拎着药箱带着童儿就出了门。

姚姒下午便带着姜大太太和姜梣去了太子府见姚娡,乍然相见,自然几个人又抱着哭了一场,不过姚娡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姜大太太很快就收了眼泪。

几人一番叙话,姚娡留了她们晚饭,便交待妹妹这几日先暂时回四喜胡同照应着舅舅两家人,走时,姚娡送了好些簪环给姜梣,又让春嬷嬷从库房里称了一斤人参和一些滋补的药材给姜大太太,私底下则是递了两千两的银票给妹妹。姚姒也没推脱,收下来放好,便带着姜大太太离去。

姜家先头的宅子是姜家的祖宅,如今朝庭自然是将这宅子也一并归还给了姜家,只是当初抄家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的了,至于田产铺子之类的,也一并有归还姜家,于是姜大太太在休憩了几天便说要搬回祖宅去。

姚姒哪里肯同意,她叫人先去那边的宅子里作清扫整理,又拿出银子来交给陈大和焦嫂子去添置屋内的傢俬器具,这样忙碌了十几日,总算是将姜家祖宅收拾妥当了,才送姜家一众人归祖宅。

姜家众人安顿好后,姜大太太便来和姚姒商量,要去庙里给姜老太太和姜佼及姜氏作法事,姚姒便趁机和姜大太太商量,因为姜氏已不算姚家妇,她希望把姜氏迁葬到姜家祖坟里。

姜大太太心里可怜小姑子的一番遭遇,和丈夫商量后自然是同意的,而且姜氏如今孤怜怜地,姜大太太便和丈夫建议,从姜家两房里挑一个男孩过继到姜氏名下,这样姜氏也算是有人承继香火。

姚姒不曾想姜大太太这样的为姜氏考量,是以姜大太太来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姚姒很是感激姜大太太,在征得姚娡的同意后,姚姒最终选了二房的庶子姜杓过继给姜氏,姜杓如今才十五岁,性子很是温和,对于过继给姑母做嗣子,他也是愿意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隔了几日,姚姒便随姜大太太等人去城西的弘法寺给已故的姜老夫人等三人做法事。

☆、第155章 来意

弘法寺从前姚姒曾经和谭娘子来过一次,还记得那次焦氏和五太太两人也在寺里求签而被贞娘瞧见,而今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姚家已没落,而姜家却苦尽甘来。

姜大太太一早就派了人来弘法寺打点,法事要一连做七天,姜大太太只带了两房的女眷及未婚的男丁来,寺里的知客僧便安排了一间院子供她们歇息用。

六月的天儿,山中虽说也算清凉,但每日都要跪经几个时辰,时候长了众人都有些吃不消。姚姒便私底下掏了些银子出来,让焦嫂子去打点厨房,这样一来,日日虽是沾不得油荤,可点心瓜果绿豆甜汤之类的供应还算周到。

看她说话行事处处周到细致又体贴,姜大太太暗中直点头。姜家是由赵斾的人护送着回来的,光是赵斾待姚姒的这一片心,姜大太太就感慨不已,在得知定国公夫人不甚中意姚姒时,姜大太太也跟着愁,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在婚事上不顺呢。

法事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弘法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定国公世子夫人曾氏来寺中还愿,曾氏与姜大太太同姓,说起来两人虽不是同宗,但从前姜家还未获罪前,也曾是京中贵妇圈中的常客,曾氏她自然是识得的。

曾氏乍然见到姜大太太,却并不惊讶,她微微朝姚姒一笑,便上前和姜大太太见礼。“多年不见夫人了,不想竟然在此遇见,夫人可都安好?”又和姚姒打招呼,“方才仿佛看见海棠这丫头,料想着约模你也在,姜家回京,原本该是要上门拜访的。”

姚姒忙给曾氏福身行礼,但姜大太太这个长辈未说话,她也只得一笑并不出声。

曾氏笑盈盈地样子,姜大太太又见她言语亲切,对姚姒也多和善,心中立时明白,只怕曾氏此番并非和她们是巧遇。她笑着和曾氏寒喧,“世子夫人客气了,此番蒙圣恩得以回京,说起来,还得多谢定国公府的赵五爷帮忙,论理,该是我登门拜谢的,只是又怕唐突了贵府。”

曾氏依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五弟行事一向随性,他们年轻人自有他们年轻人的想法,不过,我却是很喜欢姒姐儿。”

姜大太太听话听音,多少猜到了曾氏的意图,忙上前几步笑道:“天气实在热得很,世子夫人若是赏脸,不若去坐下歇歇脚,去去暑气也好。”说完连声吩咐我媳妇先行去准备,又看姚姒,“姒姐儿,你既和世子夫人相识,怎地没个主人家的样子,还不快请世子夫人去屋里坐坐。”

姚姒也不笨,忙上前作势要扶曾氏,却叫曾氏拉了她的手,一路笑语晏晏地问她在山上这些日子可还习惯等话,姜大太太见此情形,直叹人打嗑睡就来了枕头,看世子夫人待姚姒的亲热,不似作伪,看来这桩婚事,至少不像她想的那样悲观。

曾氏与姜大太太等人坐定,姚姒亲奉了茶给曾氏,叫曾氏把她按在她身边坐了,“不必这样拘礼,且坐下来和我说说话。”

姚姒只得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曾氏身旁,姜大太太心里十分的欢喜。曾氏便问姜大太太此番回京后的安置,听说姜府已休整好,而且朝庭也将从前姜家的田产铺面归还了,曾氏直说圣恩浩荡,看姜大太太颇为看透世情的豁达样子,对着姜大太太言语又亲切了几分,“夫人才回京,姒姐儿又是一个姑娘家,若夫人不嫌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往定国公府送个信。”

姜大太太看得出曾氏此话并非虚套,心中越发的对曾氏很有好感,心中也猜到曾氏必定接下来会有话说,就打发了屋里的闲杂人等,只留了姚姒和她自己陪曾氏。

“世子夫人这份心意,我十分的感激!好在姒姐儿是个能干的,样样都已经帮着打点好了,我们回京能这么快就安置好,倒多亏了她。我倒是感叹,我们姑奶奶教了个好女儿,便是我像姒姐儿这年纪的时候,再做不到像她这样的体贴周致的。”

曾氏便笑,“确实是个好孩子,被舅母夸也没甚不好意思的。”见她越发的羞红了脸显得几分不自在,她就拍了拍她的手,“说起来,你也当得一声夸,那日承恩公府的寿宴,太子妃娘娘私下里是直夸你针线功夫了得,这些日子我家的毓姐儿开始学针线了,嬷嬷们教她拿针,才一会子的功夫便把手指头给扎得不像样不说,线头更是弄得一团糟。”想起爱女撒娇说不做针线的样子,曾氏很是无奈,“若她能有你一半的娴贞灵慧便好了,这将来嫁了婆家,怎么着自己相公的贴身小有总得要会做才行啊。”

天底下做娘的只怕都是一个样,对孩子既盼着样样能拿出手,却又心疼孩子,姜大太太就笑着顺她的话说起了教养儿女的辛苦,越说倒是越投机。末了,曾氏似是想起了什么,就对姜大太太道:“姒姐儿这孩子心灵手巧,下个月是我家郡主寿辰,不若姒姐儿帮我做一套衣裳鞋子吧,五弟常年不在京,这替五弟尽孝的事呀,说不得还得落在姒姐儿身上了。”说完便望向姜大太太,“不知夫人能否答应?到得郡主寿辰那日,还请夫人赏个脸来,带着姒姐儿来府中喝杯水酒!”

曾氏这话说得很明显,隐隐有几分把姚姒当成是赵斾的人在看,这无异于是给了一个口头的承诺,姜大太太忙慈爱地姚姒笑道:“好孩子,还不快多谢世子夫人的好意。”说完又看向曾氏,“不瞒世子夫人,这孩子的事情叫我也悬着心,她这么个出身,我只当是无望了,可赵五爷的一片心意在那里,如今看来,一切还有赖世子夫人在中间周旋了!我这里且先多谢世子夫人!”

曾氏见姜大太太果真向自己施礼道谢,忙起身避了开去,口里直说使不得,“若往后两家做了亲家,夫人便是长辈了,真要说起来,也是五弟的不是,倒让姒姐儿受委屈了。”并对姜大太太很是郑重道:“夫人放心,既然说开了,我便和夫人把话说实了,这门婚事我们国公爷和老夫人都是同意的,只是郡主这边,也怪先前五弟和郡主闹了一阵,还没想透。依着我看,姒姐儿这般的人品模样,和五弟着实相配,我和世子爷的意思是,会尽快劝说母亲同意,到时请了官媒来,还要多麻烦夫人替我们姒姐儿操持了。”

姚姒看到曾氏和姜大太太都没避开她说起说她婚事,这回是真的羞红了脸,坐在那里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这模样叫姜氏和姜大太太会心一笑。

曾氏便温声指点她,“郡主喜欢喜庆些的颜色,最爱牡丹花样,衣裳和鞋子的大小尺寸我都带来了,不过你也不必太紧张,你的女红我是见过的,一切平常心就好。”言罢就示意丫鬟把鞋样子及尺寸都交给海棠。

送走曾氏,姜大太太搂着她直笑,“赵五爷这孩子是个好的,舅母回来后还没告诉过你,你几个表兄多亏了他暗中打点,才没在琼州受多大的难,这都是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做的,这样的男子值得你托付终身。”顿了顿又道:“他们定国公府我多少是知道些的,定国公夫人因着出身宗室,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皇家的女儿,性子自然说不上多温婉柔顺,当年在京中算得上骄横霸道的,而定国公长年驻守西北,夫妻聚少离多,这自然夫妻的情份也就不多。只不过如今儿子们都大了,多少收敛了些,可以舅母的识人,觉得定国公夫人虽然脾性这样,但为人也不失正直爽快,且她待几个儿媳妇甚好,直当女儿在看,足可见定国公夫人并非是那等不为儿女着想的母亲,赵五爷为了你为了咱们姜家付出良多,我的儿,我知你是个内心骄傲刚强的女子,可为了将来的幸福,也为了报答赵五爷,这该低下头还得矮下身来行事,往后进了门,真心实意的侍奉婆母,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到的。”

姜大太太这席话无疑像一根当头棒打下来,姚姒两世为人,何尝有人这样谆谆教诲自己,想一想姜大太太确实说得没错,她和赵斾的这场爱情,现在看来赵斾付出的只会比自己多,而自己除了心安理得的得到他的所有庇护和爱以外,从没有想过会为了他和她去求过人,或是想过什么法子,是啊,再不能这样了,为了赵斾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那么就让她为了他,努力地去讨得定国公夫人的喜欢。

姜大太太见她一幅若有所失的样子,轻抚了她的头,这个孩子,她一定替姑奶奶好好爱护。

从弘法寺回来后,姚姒就去了太子府陪姚娡,姚娡因为身孕而不能跟妹妹一起去做法事,很有些歉疚,索性抄写了几本经书,叫妹妹帮忙供在姜氏灵前,也算略尽了心意。

姚姒一边陪着姐姐,一面开始给定国公夫人裁制新衣和鞋子,定国公夫人既然喜欢喜庆的颜色,考虑到定国公夫人也上了年纪,自然不能挑着那艳丽的料子,于是反复比较,最终挑了匹松花绿织金妆花缠枝纹的锻料,再想到定国公夫人宗室女的身份,衣裳自然有一定的制式,便选了袄裙的样式,衣领做成竖领对襟式样,衣上的盘扣用牡丹花样,再以小指甲大小的红宝石做成扣子,衣上饰以云肩,胸前身后以各色丝线绣了四季的缠枝花,下身的襕裙更是精细,用了赭色的刻丝料子,上襕绣玉女献寿,又以梅鹿猴子花卉压山福海和云纹相间,而下襕则用五彩丝线绣着八宝纹及寿山福海压边。

这样精细的绣活,若一个人来做,只怕少不了要花上许多的功夫,姚娡瞧妹妹夜夜挑灯,白日里也不停歇,且也不让人插手帮忙,看着不禁深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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