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说着,未免林瑾宁又追问,林瑾瑶便将那写了《咏柳》却尚还墨迹未干的宣纸从桌上平稳的拿起来,目露欣喜的直瞧个不停。
见此情景,林瑾宁只觉颇为好笑,也不说什么,只使锦绣上来,为她再净一回手,又示意锦素将桌上此刻字迹已经干了的《凭栏调》收一收,复道:“将它装裱好了,便交到母亲那里去吧。”
“做什么交到母亲那里?”
原本在那头看字的林瑾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瑾宁身边,望着那幅已经交到锦素手中的字,目中依旧掩不住愤愤,却又听林瑾宁说要将字交到母亲手中,便不由得好奇一问。
“你可是傻了?这样的东西,不由母亲处作回礼夹送过去,难不成让我自己送去?可还要名声不要?”林瑾宁白了林瑾瑶一眼,又语重心长道:“若是寻常个人的送礼回礼,咱们自己拿主意即可,你若有不懂,至多过来问问我,却是无需叨扰母亲--这也是贵族小姐们管家理事必须要学会的。可像这回这种涉及未婚夫婿的赠礼,便一定不能直接给,不然,人家一个‘恨嫁’的名头栽下来,那可真是没脸活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真麻烦。”林瑾瑶不大乐意的扁扁嘴,不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好在五皇子没送东西过来,我也不用费这个心思!”
“那可要叫你失望了。”林瑾宁爱宠不已的捏了捏林瑾瑶的鼻尖,又忍不住对着呆愣的林瑾瑶笑了一阵,好半晌才止住了笑道:“我估摸着,要么今天要么明天,最迟不过后天,五皇子也要送东西来的--定亲后双方送礼回礼原有惯例,盛隆风俗历来如此,你且等着罢!”
“啊?我也有啊!”
林瑾瑶瞪大了眼睛就要抱怨几句,却不想正好原留在外头的锦瑟就打了帘子,领着林瑾瑶留在降露阁的大丫鬟破月进了屋子里来。
“破月你怎么来了?”林瑾瑶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夫人处的云筝姐姐方才过来给小姐送五皇子的礼,见小姐不在,便放下东西回去复命了,奴婢便过来寻小姐。”只见破月顿一顿又隐晦的暗示道:“再有,小姐昨儿个晚上点着要用的瑰香糕奴婢已做好了,此时正热乎乎的。”
“难怪问你你也不说,果然是不曾用过早膳的!”林瑾瑶还不曾回话,林瑾宁倒先略微不满的插嘴道:“却也不告诉我,竟自个儿平白饿了这么久,看我怎么罚你!”
说着,林瑾宁一面让锦瑟去厨房拿些锦罗已做好却还未送去降露阁的点心,让她直接交给破月拿去,一面又道:“锦绣锦素,送二小姐出去,今儿个二小姐要在她屋子里清点礼物,却是没时间来咱们这儿了,你们可盯紧了院子,莫让旁人进来。”
“是。”几个丫鬟均哭笑不得的应下,便各自分头动了起来。
林瑾瑶便眼睁睁看着林瑾宁走到里间屋子,而自己却被“送”出了门。
“都怪那个五皇子,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时候……”
已经被送出了院子的林瑾瑶兀自愤愤不平,却没有一点办法,只得一跺脚回自己院子去。
林瑾宁站在窗边,偷偷瞧着林瑾瑶那番作态,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话分两头
却说这头,当司瑁在打开林家给他“赠与未来岳父岳母”的回礼中那叫人一眼就瞧见、最为显眼不过的玉纸红穗的《凭栏调》时,脸上却是“腾”一下红了个彻底。
林瑾宁,林瑾宁。
司瑁唯只见过林瑾宁一面,便是那日在护国寺之中。
司瑁清楚记得,当时的林瑾宁,因不愤他与秦觅无礼,还曾狠瞪了他一眼,却又在发现他看见了时,如受惊的小宠一般,很快垂下头,假作安分--若非司瑁一直看着,只怕也不能确定,自己与秦觅是否真的叫人给瞪了。
司瑁虽不受宠,但到底也是皇子,也是无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瞪他的。故而,这头一回被人瞪的情景,倒真叫他颇为新奇。
更遑论,那日林瑾宁竟主动叫住他两人,请他们为她们带路。
这样胆子大的女子,除了宫中几个受宠的公主外,司瑁再不曾见过。
因司瑁本人一贯怯懦,故而极其愿意交好于那开朗热情的人,秦觅,便是如此。
可是,这样的林瑾瑶,对于当时的司瑁,也就仅仅如此了。
若父皇没有为他赐婚,秦觅也没有拿着一卷林瑾宁的画像来找他,想必这个人会很快被他从记忆中掩埋,不敢再留一点点痕迹。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林瑾宁被赐婚给他,他们再过一年就要大婚。
初听到这消息时,司瑁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可不敢与秦觅抢女人,哪怕……哪怕他曾真的心动过。
直到秦觅带着画像进宫找他,再将前因后果尽数告诉他,这才让他狠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喜悦到几乎疯狂。
秦觅走后,司瑁盯着林瑾宁的画像瞧了很久,他脑海中想的,却是那日林瑾宁在庙中的样子--以袖遮脸,叫人看不清神色,唯见她头上两支简单的金步摇,直到后来他们“走了”,她与杨家小姐露出脸时,才叫他瞧见她的全貌。
鹅蛋脸杏核眼,顾盼生辉,身形袅袅,为人主事却又一点不似她的长相那般柔弱,反倒是颇为周全--单看她记得拉着杨家小姐整理好衣妆再走便可知。
自那日起,司瑁总做梦,他的梦中总有一个瞧不清面目的女子,唯可见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和两支摇摆的金步摇。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竟也如女子一般,因思念某个人而夙夜辗转不能寐了。
说实在话,司瑁其实是准备将那对着林瑾宁初动的心思永远压在心底的。
毕竟瞧着样子,便可知林瑾宁应是好人家的小姐,可他到底不如秦觅有勇气,不敢去向父皇求旨。而因从小就未免牵连到母妃而养成的谨小慎微的性子,也让他只能将自己的小心思锁的紧紧,不敢显露一分一毫。
却不曾想,这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于司瑁来说,所谓“失而复得”,不过如是。
司瑁轻抚秦觅送来的林瑾宁的画像,再看一眼那心思昭然的《凭栏调》,目光柔和。
却不知,他送去的金步摇她可喜欢?
却不知,他特意鼓着勇气从环贵妃处求来的明颜脂她用着可好?
想来她是喜欢的,不然,她不会直接送来这表明心思的《凭栏调》。
莫负我?
好,我绝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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