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只是这样?”
“是的,只是这样。”
许鸿摸了摸膝盖:为什么中枪的总是我。
两人又站在路口守了好一会儿,还是半晌没个人出来,沈千兰也不回来,顾如雪还在那里品茶,实在百无聊赖。
“其实你可以下去休息了。”许鸿给了他一个木牌。
“我等人。”
好吧……许鸿默默将木牌收了回去。
“你也走过这条心路吗?”于秋忽然问。
“当然。”许鸿道,“我和小兰一起跟着顾师叔走过来的啊,你当时应该看到了吧。”
“你看到了什么?”于秋又问。
“母亲。”许鸿没怎么迟疑就回答了。
“……母亲?”
“干嘛这么惊讶。”许鸿撇了撇嘴道,“一般都是双亲吧……不是母亲就是父亲。”
于秋更惊讶了,“是吗?”
“不信等再出来几个人,你问问他们咯。”许鸿道,“七成是双亲,两成是情人或者双修伴侣或者孩子,只有剩下一成是其他玩意。”
看于秋还在目瞪口呆,许鸿解释道,“这条路反映的都是心底最深的嘛……所以绝大多数都是双亲了,毕竟是人生第一个导师啊,这种影响轻易盖不过去的。”
于秋点了点头,似乎总算有些理解了。
“难道你不是?”许鸿又略带好奇地问。
“呃……”于秋想了想道,“从这个层面上说……应该相当于是父亲吧。”
“父亲?”许鸿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感觉膝盖好像又中了一箭。
几句话的时间里,又有几个人从心路之内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脸色苍白,一个不停打着哆嗦,一个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剩下一个面色如常,总归于秋一个都不认识。
于秋未免有些担心:晓春眠怎么还不出来。
他又忍不住想:晓春眠会看到些什么?莫非真的也是双亲?
心路之内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于秋连忙一看,只见一个人正用手撑着墙壁,浑身是汗,齿门紧咬,一步一颤地,万分艰难地,却又坚定不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依旧不是晓春眠,却是另一个熟人,高从寒。
高从寒正紧闭着双眼,似乎是为了避免万一入魔之后被人发现。毕竟他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不知道还能稳到几时。
“你看。”许鸿低声嘀咕,“绝对是童年虐待你信不信?”
于秋扶额:老兄你要不要这么八卦。
然后许鸿看清了脸,又惊讶道,“这不是就是那个小魔修吗?”
于秋咳嗽。
“说起来……”于秋问,“你最近没查他了?”
“因为你们都说不是嘛。”许鸿回答,“所以就算了,大概是我真的看错了……”
于秋一顿,那种微妙的陌生感又来了。许鸿现在这种太过容易妥协的模样,实在是令他非常不适应。
而高从寒在快要走到路口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竟然猛地颤抖起来,而后赶紧背靠墙壁,急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如果他能听到许鸿之前那句低声的嘀咕,他一定会大笑三声:准啊,真他妈太准了!
高从寒的幻象,正是他幼年所寄住的那个家庭。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那一家人究竟为什么要收养他,毕竟那一家很穷,如果单纯养个用来虐待的玩物,未免也太过浪费。但是除了一个单纯用来虐待的玩物之外,他又实在想不到他在那家人眼中还能是什么。
那家人有个亲生的儿子,从小就以踢打他为乐。他不能反抗,反抗的结果便是被养父养母用藤条抽得背都烂了。他从小被教导的事情,就是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他的,他只能等待家人们的施舍,不能妄想主动得到任何东西。他曾经因为赶在那家的亲生儿子前面多夹了一块肉,被一壶滚烫的开水猛地泼过,最后烫坏了整整一条胳膊,高烧得差点死掉。
他不得不逃走。
然后,他取得了力量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回到了那个小镇,亲手弄死了那一家三口。他的睚眦必报,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根。但是这段早就报复回去了的仇恨,此时出现在他的幻境中,竟然还是这么令他举步维艰。
在高从寒还在为临近路口的最后几步挣扎时,于秋终于眼前一亮,等到了他所想等到的人。
晓春眠踩着平缓的步子,从心路深处一点一点现出了身形。
他的步伐很轻,很慢,却又很平,很稳。晓春眠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神情,似乎眉头紧锁,又似乎嘴角带笑。
许鸿不禁一声轻咦:他观察心路这么久,竟然看不出晓春眠现在的幻象可能是什么。
然而实际上,晓春眠的幻象还是那类最不出奇的东西:父母。
准确来说,是他的嫡母。
在很多年的时间里,晓春眠都曾经以为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于是自然而然地酝酿出了一个困扰:他的母亲半分都不喜欢他,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他太笨拙,是因为他太难看,还是因为他不招人喜欢?
现在想来,晓春眠一开始之所以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人,只是基于一个十分自私的动机:他想要被人喜欢。
但是现实总是不会满足一个孩子天真的理想,就算他再怎么致力于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善人,他依旧无法被所有人所喜爱,至少他的嫡母永远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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