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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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率千途人出逃,被慕容厉在阳乐生擒。押回晋阳城。

燕王以叛国罪,废除太子之位,将其贬为庶人。废王后,立舒妃为后、长子慕容博为太子。

慕容博和慕容厉都对太子的处置方式有异议,大燕有这么多的人流血牺牲,此人竟不必偿命?

慕容宣听了,只是淡淡道:“何必急着作主?等父王故去,你等如何,孤也是管不着了。”

他这样说,慕容博、慕容厉还能说什么?只得任由他了。

三皇子和六皇子俱都如惊弓之鸟,慕容宣将二人革出宗室,圈禁于广渠山,非死不出。

大燕强敌暂退,虽然国库空虚,但总算有了暂时的安宁。出逃的百姓纷纷回到故地,这时候,慕容博的大才大智便展现出来。

一应田地均分、重置赋税等等,都需要他同朝臣们商议。在战后飘摇动荡、青黄不接的时日,他安抚百姓、重拾生产,一点一点平复战争带给大燕的疮伤。

慕容厉重整玉喉关的军队,派了沈玉城、陈昭等过去镇守。原废太子旧部,有能为者继续留任,无才无识者通通卸职。

这一番整顿,便过去了三个月,他也不回晋阳城,从玉喉关回来,几乎是过家门而不入,直奔了令支县。

郭家仍然门庭热闹,富在深山有远亲。郭田天天迎来送往,倒是香香闭门养儿子,少见生人。

慕容厉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王府那边已经打点好,跟我回晋阳。不日之后,女儿也该回来了。”

香香低着头,良久,说:“王爷,奴婢有一事,请王爷应允。”

慕容厉皱眉:“什么事?”

香香咬唇,良久说:“奴婢不想再回巽王府,请……请王爷……”

慕容厉的表情慢慢凝住:“说下去。”

香香说:“请王爷放妾,奴婢愿意永留市井,过平凡的生活。”

慕容厉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可是他没有,一种深重的悲哀,就这样弥漫开来,死死握住他的心脏。他说:“若本王不答应呢?”

香香说:“王爷是人上之人,若真是不答应,奴婢除了跟您走,又哪里还有其他选择呢?”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几时又有过其他选择呢?

慕容厉觉得奇怪,原来胸膛左边的位置,一直跳动的地方,真的会痛。他说:“你怨我?”怨我没有看到你的家书?怨我弃你不顾?怨我让你们母子分离?怨我让你出府?怨我让你流落深山,独自面对铁木吉……

他妈的,这女人居然有那么多的理由,可以怨我!!

“不。”香香轻声说,“王爷乃大勇大义之人,男儿生当如是,香香从未责怪。只是,王爷身边的日子,从来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慕容厉真想暴跳如雷,真想高声怒吼。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握紧手,想要用力拍到桌上,最后只是慢慢握住桌角。生平第一次,只觉得无力的悲凉。

呵,她是不怨不恨,她只是想要离开我。

☆、第76章 家信

第七十五章:家信

慕容厉有一瞬的沉默,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她的眼睛沉静如初,并不是女人使小性子时那种任性气恼,而是深思熟虑的、一直以来的想法。

慕容厉问:“孩子呢?”这才是她真正在乎的东西,他知道。原来那个会一直呆在他的王府里种花酿酒、刺绣做饭的她,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他。而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等待与守候都只是幻觉,她从来没有期盼过他的回来。不……也许曾经有过一次吧,他许她侧妃之位,承诺以后府中不会再有别的女人。那一瞬,她也并不是没有动过心想要白首不相离吧。

然后他就带回了蓝釉母子。

多可悲,最后竟然要用两个孩子,来挽回。

香香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儿子,闻言轻声说:“孩子是王爷的,不能随我流落市井的话,王爷就带回去吧。”乳母会好好照看他们,甚至比她更细致。还有锦屏,也会看顾他俩。没有母亲,他们反而会少很多是非。

慕容厉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迎面一击:“你都不要了?!”

香香说:“不了。不过孩子还太小,如果王爷愿意……留在我身边再养一阵,当然最好。”

慕容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临阵对敌时无比清醒的头脑,忽然间被无关紧要的碎片充满。他表情慢慢地变冷,说:“你确定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香香说:“是的,奴婢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想了很久,以前……惧怕王爷,并不敢说。但是现在,我知道王爷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应该不会强留一个女人……”

慕容厉只看见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他甚至不能深呼吸,他缓慢地说:“随你。”

不,老子被一个女人拒绝了。心里近乎疯狂地尖叫,可是表情却是阴冷的。他拿了桌上的纸笔,写放妾书。笔走龙蛇,可其实根本不知道落笔写下的是什么。

不,老子要坚持,老子不能让一个女人看了笑话去。他把契文写好,将狼毫一掷,转身出门。

临将跨过门槛的时候,有一个放慢速度的动作。如果、如果这一刻你改变心意的话……

可是她没有。慕容厉跨过了那门槛,隐隐的,有一种撕心的错觉。自晋阳城之变后,他一直在行军打仗,餐风宿露从未觉得辛苦。山间寻她多日,然后立刻赶往玉喉关,追击胡人、擒回太子。几乎片刻未歇,即辅助慕容博成为新储。

燕王易储诏书一下,他便直奔了令支。可她所求的,竟然不过只是一纸划断牵连的放妾书。

他出了郭家,依然行如疾风,只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十载戎马。十年疆场,留下无数战伤,换得燕人皆景仰。可实际上,他不曾在任何人心上。

他跨上战马,想起那一年的晋阳,十五岁的少年披甲持枪,壮志昂扬。燕王笑着问:“儿子,你为何从戎啊?”

他长街打马,奔驰在小城古道之上。

十二年之后,二十七岁的战将,军功卓著的巽王,直视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也时常问:“诸君为何从戎?”

为何从戎?

香香看着他离开,他没有带走孩子。雕花的木门一声响,郭陈氏进来,笑说:“好不容易见了一面,王爷怎么急匆匆地就走了?”

香香勉强笑着说:“有事吧,他可不一向在外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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