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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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我想是没有关系了。”弗斯科答得非常巧妙。

项闻眸光微动,随即很好地掩饰了表情,摩挲着手中的龙头拐杖说道:“既然是小范围内的流言,公众并不知情,而且与您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还要为它心烦意乱。”

闻言,弗斯科表情一松:“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要由你亲口说出来才觉得安心。博士,多谢你回来帮忙。”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项闻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那位姓裴的客户从华夏回来了,他答应出席展会开幕式,也乐意在媒体面前为我们美言,但有一个要求。”

听到这个字眼,弗斯科被脂肪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眯得几乎快看不见了:“要求?客户也会跟我们讲条件了,如果是十年前——算了,你继续说。”

“他对皇室收藏的麻姑献寿玉雕图很感兴趣,想邀请您吃个午饭,顺便欣赏一下那件古玩。”

“这个要求有违我们与皇室的合同,让他换别的。”

遗憾地摇了摇头,项闻说道:“我对他说过,先生。但他坚持如此。他说如果不能如愿的话,就要马上动身去考察一个商务项目,恐怕不能按时赶回参加开幕。”

“威胁我!他竟敢威胁我!”弗斯科气得鼻翼翕张,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那个自以为是的黄种人!”

项闻不动声色,像是没听到他厌恶地吼出那个词语。但弗斯科很快反应过来:“博士,我不是针对你,是在说那个暴发户。”

“我理解。那么您打算怎么办?毕竟他是我们的贵宾,这几年为拍卖行盈利做出了卓绝贡献。”

谈到盈利,弗斯科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好吧,看在英磅的份上,我就退让一步。你来安排这次午餐,他能欣赏雕图的时间不得超过一分钟。”

这明显的刁难安排起来会很麻烦,但项闻毫无难色,立即应下:“好的,先生。”

“亲爱的博士,幸好你在我身边。”弗斯科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却有人敲响了办公室,说华夏那边有新资料过来。

没等他再说什么,项闻便告辞离开了办公室,却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在走廊尽头驻足欣赏一副黑白照片。

片刻,轻巧的足音在身后响起,随即有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博士,照您的吩咐,已经在报告里删除了云律先生、钟归先生与那名叫雁游的华夏少年的关联。”

“多事之秋,有些麻烦能免则免。不过,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项闻别有深意地用中文说了一句,又用英语问道:“尼尔最近是不是又去过拉斯维加斯?”

“没有,博士,他去了澳岛。”

项闻额上的皱纹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多了:“看来多半是雁游……真是初生牛犊,不能让他再破坏我的计划了——先生有安排你出差吗?”

“是的,让我去华夏协助先行的同事收拾残局。先生说借口整顿让公司停业,等过了这一阵,看情况再考虑重新经营。”

“我知道,这方案原本就是我提议的。”项闻淡淡说道,“那么你到华夏后,立即找到雁游警告他收手。必要时,可以采取激烈手段。啊,顺便也给云律带个话吧,让他安份一点。”

“好的,博士。”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项闻又问道:“你觉得这幅照片怎么样?”

“虽然老了些,但构图不错。”

“果然,你也觉得它太老了么,换一换会更有新气象。”项闻似乎低笑了一声,“好了,你先走吧。”

那人走了许久,项闻却仍旧站在原地,径自沉思。

当年他提议趁华夏物价不高,设立古玩收购点,依靠这条线将生意合法化。几年过去,等拍卖行有八成以上的货源依靠华夏公司采购时,再来一记釜底抽薪。

虽然拍卖行在其他国家也有收购网点,但规模不大,供量根本无法与华夏相提并论。加上华夏古玩近年渐渐走俏,许多客户非此不买。货源一断,他再小小推波助澜一番,束手无策的拍卖行肯定只能重操旧业,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攫取古玩货源。

一旦他们重新涉黑,他就可以用多年来积累的人脉来个人赃并获。再加上这些年搜集的证据,足够瓦解整个拍卖行。

为了这个目的,他整整忍耐了十年,怎能容许有人破坏?哪怕他们的目标一致,也不行!

本以为那个叫雁游的少年会在钟归死后收手,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不肯罢休。那么,只有让人出面劝他一劝。

还有那个云律,如果没有自己暗中帮忙,他真以为那些赝品能瞒天过海不成?若非赝品也可以充做计划的一环,云律根本混不到今天。既然他现在行事超出了自己预期,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自个儿有几斤几两了。

一念及此,项闻无声一笑。最后看了一眼面前巨大的老照片,抬手小小比了个射击的动作,转身离去。

照片上,一名与弗斯科有五六分相像的青年穿着一身礼服,推着一辆轮椅。上面的男子瘦骨支羸,表情呆滞。那人正扶住病人的肩膀,去承接盛装老妇人授予的勋爵。

下面用金色花体字备注道:“祖父迈克尔受勋日留念”。

☆、第90章

华夏地大物博,又赶上经济改革,每日各种新奇事儿层出不穷。如今,古玩贱价的新闻已然是昨日黄花,时下最流行的话题是包治百病的气功大师,和身边的谁谁下海做生意,才几个月就赚到了够花半辈子的钱。

所以,当人们看到雁游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头条时,第一反应是有点眼熟,但需要想一想才能记起他之前做过什么。

再看新闻,发现这位小同学最近成立了一家私人古玩修复兼展览馆。有意思的是他展出的不是自己的收藏,而是别人的——凡是流落海外的华夏古玩,如果带回四九城并愿意放在展览馆展出十天以上,都可以免费修复,并终身保养。

看了这则新闻,人们只顿大开眼界:感情那些老古董的瓶瓶罐罐同电器家具一样,也需要时不时保养一下啊。再一看,原来这家展览馆没开在新建的现代写字楼,而是老城的一幢大宅子,瞅着照片古色古香的很有味道,又不收门票,哪天得空去参观参观好了。

至于修复这一条,一般人都选择自动忽略过去:家里年代最久的当属老头老太,有什么毛病只有医院能“修”。

对普通人而言,这家展览馆不接地气。对业内精英而言,雁游只是个虽然有点名气但展现实力不足的小辈。

于是,理所当然的,展览馆正式挂牌的第一天,除了身边的亲朋好友,还有被鞭炮惊动的邻居前来捧场看热闹之外,再没有别的客人登门,一整天下来,门可罗雀。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在雁游预期之中,所以既未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沮丧,甚至反过来安慰郁闷不已的慕容灰:“虽然早有这个打算,但我原本打算毕业后再成立。不出意外的话,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资金与人脉,能保证维持展览馆的运作。现在提前开设,根基不足。如果客如云集,那才是咄咄怪事。”

慕容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你都跟我说过了。但现在我担心的是,一点知名度都没有,你的计划能成功吗?我爷爷手里有几件老物件,要不让他拿过来给你捧捧场?”

雁游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些都不需要。这里只是一个道场罢了,也可以说是戏台。我们现在只要让别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好,等时机一到,再利用它推出那件东西。无论客人多寡,都不会影响那件东西的价值。”

这些安排慕容灰也知道,但关心则乱,事到临头反倒不像雁游能沉住气。当下听雁游又解释了一遍,不禁为自己的毛毛燥燥感到不好意思,便趁势转移话题:“小雁,英教授和陈教授他们都在帮忙修复壁画,我也可以的。”

“你?”雁游偏着头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指指一旁被刷得油水滴答的花梨木菱格板,“你先学会刷桐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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