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瑶芳道:“江南道御史曾在楚地任过职,锁拿问罪的当口参了王才人父亲一本,现在已经被圣上保住了——今天的邸报。太后没提这事,才人也没有求情?”
姜长炀眉头一动:“并没有。倒是遇到个不着调的妇人,应该,不是求情的吧?”将路遇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的事说了。
这应该就是王才人了!满宫里上下,也就她会这么穿戴了,宫里妃妾谁不得依着元和帝的喜好打扮呐!瑶芳面色诡异地问:“听说她生得挺好看,也颇善解人意……”
“满脸都是算计的印子,”姜长炀撇撇嘴,“装天真又装得不像,当人是傻子呢?当人没见过真正的天真无邪么?”
那你上辈子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呀?!
因为王才人上辈子那会儿是真一往无前,理直气壮,没经过事儿的姜长炀一头扎了进去。等后来有了阅历,早就泥足深陷,想出来也难了呗。
等瑶芳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姜长炀就准备告辞了:“别管这妇人了,再见着二郎,叫他稳重些。这小王八蛋,就是欠揍!”
瑶芳哭笑不得:“您走好,我见了他会跟他讲的。”
姜长炀满意地起身:“不用送了,我也得回去了。一脑门子的官司。”瑶芳坚持将他送到门口,姜长焕迈出没两步,与个小道士撞了个满怀。小道士被弹到了地上,抬头看到了他身后的瑶芳:“师叔,师叔,师祖快要不行了,叫您过去呢。”
张真人到底不是不老不死的真神仙,终有要去的一日,瑶芳心头一震,脸也白了:“来人,备轿。”
姜长炀道:“轿子得颠到什么时候?我去找辆车来。”
☆、第95章 神仙的计划
前世,关于张真人的传说被传得神乎其神,世人所知最神奇的莫过于他留下只鞋子就跑路的事迹。瑶芳对此总是将信将疑——得发生什么样的事儿,才能跑得鞋都掉了啊?是不是弄虚作假的啊?
今生,直面其人,她才相信张真人是真有本事的。她自认与张真人总是保有一定的默契,双方都不去触碰那个禁忌的话题。同样的,她便不去想“张真人会死”这么个事情,搞不好老人家真的是白日飞升了呢?
乍一听小道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神仙快不行了,瑶芳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
说好的为了赶时候连鞋都没穿就飞升了呢?
小道士还在呜咽,姜长炀已经很靠谱地去找车了。瑶芳定了定神,声音嘶哑地道:“稍等片刻,我去换身儿衣裳。”京中对大红衫裙的爱好到现在还没变,她依旧是大红的衫子、粉绿的裙子,穿这么一身去告别弥留的老人——说不定当时就死了,还得盯着点儿丧事儿——那就不大合时宜了。一身素服也不合适,得挑套合适的衣裳才行。
小道士急道:“那些都甭顾着啦,祖师也不是已经羽化了的,您快着些儿去见他一面成不?”
姜长炀并没有走远,琢磨着贺家没养轿夫车夫,有一个人是必然会有这些东西的——容七娘。顺手捉了个宋平,叫他去跟大奶奶借车。容七娘果然有辆马车,痛快地连车夫带丫头都借了出去。姜长炀还有点不放心安心,自骑了马,要一路给送上山去。
哪料才走出月光胡同,就看到前面一彪人马冲了过来。姜长炀细细一瞅,觉得这些人的衣服还挺眼熟——这不是二郎天天穿的衣服么?再看看,那领头的不就是我弟那熊娃么?
姜长焕也看到了他哥,马上一抱拳,点个头,忽然一勒马,对着他哥扬了扬下巴——车里是谁?姜长炀纵马上前,将事情简要说了:“老君观张老神仙快要不行了,我送弟妹上山去,你这是?”
姜长焕手里马鞭顶了顶帽沿,不耐烦地道:“抓人。”
姜长炀道:“小心些,也客气些。凶狠不须挂在脸上,挂了也没用。”
姜长焕伸头往马车看,被姜长炀拿马鞭把脸拨到了正面:“当你的差去,有我呢。”
说便护着瑶芳的车出城去了,一道走,一道说了方才是姜长焕云云:“不须担心,他有分寸的。他资历又浅,又是宗室,自己别太作,一辈子富贵平安。”
瑶芳道:“如今也轮不到他主事,自然是安全的。”
一人一句说完,又都无语,疾往老君观里赶去。
到了山脚下,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姜长炀为难地道:“是我疏忽了,没带顶轿子来好送你上去。”
瑶芳摇头道:“不碍的,来回来走惯了的。寻常人到了这里,都要步行上去的。走吧。”小道士还抽抽答答,一道哭,一道跟了上来。姜长炀不紧不慢地缀着,同他们一齐到了殿后张真人的居所。
张真人背后垫着好些个垫子,半坐在卧床上。自观主往下,徒子徒孙跪了一地,个个呜咽。瑶芳跑了一身的汗,远远听着呜呜声,险些平地跌跤。见她也来了,张真人抬手拍拍观主的头,看这蠢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来,心平气和地对徒弟说:“行了,不要哭了。都散了吧。”
“=囗=!”啥?
张真人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回:“吾将登天,闲人走避。”指着叫观主和瑶芳留下来,姜长炀也被他留在了房外。姜长炀不肯干:“如何能令女子孤身在此?”
瑶芳心中一动,与张真人四目相接,对张真人点了点头。张真人道:“将军留下亦可。”
清完了场,张真人一掀被子,下了地,行动间一点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了。瑶芳眼都直了:这是真的要飞升了吗?
观主也是摸不着头脑,一脸的惊喜:“师傅您老这是……”要飞升了吗?
张真人寻摸张椅子坐下,问两个“徒弟”:“豆芽还种的么?”
瑶芳点点头,观主也点头。张真人又问:“知道什么意思么?”
观主顿了一顿,心里已经抓狂了:难道真的有深意吗?我以为是您老的爱好啊!就是为了让您老开心一点,才跟着种一种豆芽的!
诚惶诚恐地道:“弟子驽钝。”
张真人摇一摇头:“也不算很笨,”又问瑶芳,“你呢?”
瑶芳看到他没死,擦擦汗,沉吟片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所见者,不过是……生灵可畏。”
张真人仔仔细细看了她好一阵儿,将姜长炀看毛了,以为这老家伙要对他弟媳妇无礼,才收回眼神。耷拉着眼皮子掐了一阵儿手指,翻一翻眼睛,瞄了姜长炀一眼,对瑶芳道:“这小子运气好,也沾了光了。”
瑶芳一笑。
张真人认真地对瑶芳道:“我这徒弟虽然蠢,心倒还不错坏,以后有事,就拜托了。”
观主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蠢啦?整个道观都是他在打点好么?张真人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只对观主说:“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可与你这师妹相商。她有什么事嘱咐你,多听听,没坏处。”
姜长炀心道,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观主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被托付给一少女。再者,观主也未必会听话呀。瑶芳亦是如此想。张真人并不点破,看着姜长炀道:“还有一件事情,我的寿器已经备下了,今天晚上就走。”
等等?“走”?
观主觉得脑子不大够用了。瑶芳却是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您老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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