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遇变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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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冬子老实点头的样子,燕子更开心了。歌声也就更自由散漫了。

其实冬子有好几次,都想到燕子家去看看。冬子知道,燕子家住在七号门附近,是租别人的房子住的。但燕子不同意,她不愿意让冬子看到自己寒酸的一面,她希望自己在冬子的眼中,永远那样美好。

有两个暑假,都这样欢快地过,燕子觉得,那是人生中最轻松美好的回忆了。

多年后,笔者在网上看到一个问答,问题是这样的:“我是一个程序员,一个月收入也有两三万,但嘴巴不会说,性格内向,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所以至今没谈恋爱。现在我在深圳工作,如果我在东莞某电子厂找一个年轻女工,她会不会死心踏地跟着我?”

网那一头,论坛中的所谓情感大师回答:“恐怕不会。因为那些处于贫困状态的女工姑娘们,总喜欢将生命的奇迹寄托在最后的希望上,那就是爱情。正因为生活困苦,所以才有幻想。而给她们幻想的东西,大概只有爱情了。她们也看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她们对浪漫有一切实际的期待,她们需要高质量的爱情,如同童话一般。虽然从理智上,她们选择你是对的。但在感情上,她们根本看不上你,因为,你给不了她们想象中的爱情。”

正因为生活太苦,哪怕是烟花般短暂的辉煌,她也要绚烂一次,即使落地成灰,那曾经的飞跃感,也可以慰藉平凡的生活。

靠本能来支撑,靠情感来思考。而漫长的一生,岂能仅靠回忆与想象?

事情的变化,从燕子高二开始。先是她爷爷病重,医治无效死亡。再后来,是她奶奶中风,虽然人活着,但已经无法做到生活自理。

最先回到农村的,是燕子的母亲。家里就少了一个经济来源,就靠父亲多加一份班,来支撑了。

最大的变故,是在她刚毕业后的第二个月里。其实,她当时已经在一个城边的农村幼儿园开始打工了。农村幼儿园没那么正规,只要能够教孩子们唱歌跳舞或者学学拼音就可以了。但收入比较低,大概每个月一千元左右,但仍然可以弥补她母亲丢掉工作造成的经济损失。

但是,一天下午,有一匆匆跑来,告诉她,她父亲受伤,现在在医院。因为钢筋掉落,她父亲的手臂被砸断了,事后事故分析,是她父亲休息不好,操作失误造成的。

当她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看到父亲那血肉模糊的右手时,父亲还为安慰她,努力忍着病痛挤出一丝生硬的笑脸,对燕子说到:“没事,不急,我死不了,只是一只手而已。”

燕子怎么不急呢?这个从来不愿意亏待自己的父亲,这个把全部的能力都奉献给自己的最爱自己的男人,在这样的痛苦面前,为了女儿,也努力给出微笑的人,怎么不让人揪心。

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更麻烦了。需要立即手术,需要钱。根据骨折拍片的情况,如果不把右小臂截肢,就会有感染的危险。怎么办?哪里来钱呢?

按理说,工伤,应该由用工单位付钱。但是,此时燕子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容钢之间,根本没不存在劳务合同。容钢是跟一个民营劳务公司签的合同,而父亲的劳动关系是与这个民营劳务公司发生的。

当然,容钢这样做,也是为了规避风险。况且,在事故出现后,容钢作为国营企业,也垫付了一万元的医疗费。剩下的费用,应该由那个劳务公司来掏。但,那个劳务公司的老板,此时,已经找不见人了。手机关机,人也不在家。

其实,他有两方面的责任。一方面,事故的发生,他作为承接任务的公司,有安全管理的责任。另一方面,对于公司的员工,工作中出现的工伤,他有医疗赔偿的责任。

人跑了,谁来出钱?或许从法律上讲,这是个官司。但对于病人来讲,这关系健康甚至生命,对于伤者家庭来说,可以算是飞来横祸、灭顶之灾。

那些事后诸葛亮或者自以为是的人,总说,要走法律途径。不要说法律途径的结果,单就时间紧迫性上来说,谁能够提供最急需的保障?

当然,今天,遇到这种情况,已经有相应的保障机制了。但在当时,的确没有。中国的进步,是问题导向的,就是在解决一个个问题中前进的,新的问题总是在新的发展中不断产生,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并不害怕新问题的出现,我们已经有勇气,面对并渐次解决它。

当燕子报着最后的希望,跑到自己教书的幼儿园,找老板借钱时,她才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虽然平时,她热情肯干,老板也多次称赞。但到这时候,老板在她面前哭穷,说自己也没赚到钱,也没办法。只是借给燕子两千元钱,表示了一下。

燕子没有要这两千元,因为,它连手术预付费都不够。燕子在路上,遥望了一下冬子的家,她知道,冬子此时在武汉上大学,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他。

当你最后的希望破灭时,当你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时,你就知道什么叫绝望。她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门口,但她却不敢进去。她不敢进去面对父亲的目光,她不敢承认,她居然一分钱都没带来。

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望着那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闪亮的轿车,那些光鲜的广告牌,燕子觉得如此陌生而冷漠,这个世界变得不认识了,燕子冷到冰点。

当她发现,自己骑的自行车如此破旧,连车子不锁,小偷都懒得偷的地步,看到这,她想起,自己从初中到高中,每天都在骑它。而父亲,用自己的能力,经常保养着它,让它能够使用到现在。

突然,她大哭起来。

要说缘分,也是凑巧。此时,廖苕货刚好经过这里。

廖苕货此时,已经在容钢一带混了,跟着某个大哥,做些欺行霸市的行为,但是,他毕竟年轻,只是冲动,只是硬杠,还没有坏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一个完全绝望的人,就是一根稻草,也要拼命抓住。况且,此时的廖苕货,倒是有一点真正的关心。苕货看到燕子在哭,出于本能,他对老同学,或者自己追过的人,那种本能关心,还是有一点的。虽然,后面的事,他做得有些不地道,不太像一个男人。

“燕子,哪个欺负你了?”

燕子只是摇头。苕货继续问到:“快说,哪个敢欺负你,老子帮你打回来!”

燕子还是摇头,苕货就死问,燕子只好把事情说开了。

“莫怕,你把那个劳务公司的老板名字告诉我,老子不是吹,明天老子就找到他家,他可以躲,他家总还有老婆孩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天天去,怕他不回来?”

燕子只是摇头,她不是不相信苕货耍横,她甚至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是最有效的。但是,此时,父亲要做手术,需要钱,这才是最没办法的事。

苕货有点笨是因为感情冲动并且急躁。当他冷静想了想,马上明白原因了。

但苕货冷静下来后,他原来在本能中的善良情感,就被遮盖了。他动起了心思,是关于自己过去的心理阴影。此时的苕货,已经接触了好几个月的社会阴暗面了,见过一些无赖的办法,本人的油滑,已经超出了燕子的想象。

“钱,也不是没办法,先借嘛。”

燕子哭着说:“我借不到。”

“没事,我找我老大借,他有钱。”

燕子一听老大这个字眼,有些警惕,因为她在职高时,就已经听闻这类事情了。

“我不要码钱!”燕子所说的码钱,就是高利贷的另一种说法,流行于地下赌场。

“不要利息,绝对不要利息,以我的名义借钱,我们是兄弟。但是,这要把钱借出来,估计得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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