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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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马车有何古怪?”

那斥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马车……马车上坐的是先帝爷,还有一个鞑子王爷,说是要投……投降我大楚。”

和帐大惊,这也难怪。在古代,这叫“降人”。就这么几个势单力孤的降人,后面肯定会有大兵来追还,这不是要和鞑靼军队不期而遇?

这样也就罢了,最糟糕的是,里头还裹挟着一个先帝!

按照官方的说法,只说楚旭北狩之后便跟着神仙修仙去了,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鞑靼王庭外头,天无二日,这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搞不好,今日在场的人都可能受到政治斗争的牵连。

连谥号都有了的先帝爷指名要见这只军队的最高统帅。谭纶不敢擅作主张,立刻转报当今圣上。

此时不过四更天,楚昭这娇气鬼还在睡懒觉,军队上下对这位能吃苦又平易近人的陛下敬佩又怜惜,自然没有人去打扰陛下的好眠,虽然这么说略有不尊重的嫌疑,但是在边关将士心里,皇帝陛下现在……有些类似于他们的女神……qaq楚昭自以为是的同甘共苦计划,其实以一种与他所想截然不同的发展轨迹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且说楚昭被迷迷糊糊叫醒,听了汇报之后,便说:“且把那人带进来回话。”

不一时人便到了,楚昭抬头一看,还真是自己的皇伯父楚旭。看着有些疲惫,但气色明显比往年好了许多。加之眼神宁静柔和,不若在宫里那般残暴,虽说年纪大一点,却也是一个很引人的美中年。

楚昭这才知道,原来王若谷之所以留在鞑靼族中不回去,乃是因为自己的皇伯父。

前面说过,也速该败亡之后,楚旭就在几个忠诚的侍卫护送之下逃了出来,结果在大草原上迷了路,幸好被鞑靼族的一个族长,泰哲的兄弟巴那汉吉救了。两个人渐渐情浓,却被张英进言,要抓了哀帝这个先皇以威胁楚昭的统治根基。泰哲大以为然,遂不顾兄弟情义,带兵攻打了哥哥巴那汉吉部落,将哥哥的情人给抓了起来。

楚旭做皇帝时本就苦多乐少,加上又不能生育,心底其实将楚昭当做儿子看待,如今日子过得滋润,心气渐渐平和,根本就不想回去当皇帝,自然不肯和泰哲同流合污。因为接连着在楚昭这里受挫,泰哲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不肯合作的楚旭身上。

王若谷骨子里是一个忠臣,楚旭对他有知遇之恩,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旧主受辱,这才不肯离开,留在骆驼城中,想要伺机营救楚旭。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世上有张英这一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灵活变通的聪明人,自然也有王若谷这样古风尤存的君子,当然,偶尔也会出现韩起那样高功能反社会的神经病。

艺高人胆大,王若谷很快说动了泰哲的王兄,加上还有遥喜的帮助,总算成功混入了泰哲关押楚旭的宫殿内。只是在救出楚旭的时候走漏了风声,被王庭护卫发现,遭到追杀,王若谷便在夜里,用三辆车载着相同打扮的楚人,和楚旭分四路走。叫泰哲不知道该往哪一方追去。

楚旭和巴那汉吉的部族又不循大路走,拐弯抹角,这才会和楚昭这只队伍不期而遇。

讲完这段话,楚旭便央求楚昭前去营救王若谷,并且称自己对皇位已经半点心思都没有,还说便是把那汉吉,因为被弟弟下了面子,将其视为奇耻大辱,也赌气打算带着族人跟着楚旭一起投降大楚。

楚昭一听,便问众人的意见。

有部将说:“降人身份不明,不如勿纳为是。”这是担心楚旭的身份会对皇帝陛下产生影响了,虽然略显狠毒,却也是老成持重的意思。

又有部将建议,不如斩首算了,也挫一挫鞑靼人的气焰。

唯独谭纶略有疑惑,他是王若谷的心腹,自然担心王若谷把先帝爷救出来的举动,会惹怒当今天子。要谭纶说,王将军这一次实在太轻率了一些。饶是王将军武艺高强,护着楚旭在敌军中高来高去不成问题,但是他们这一行人没有补给,根本不可能穿过大草原回到云中郡。如果陛下不肯施以援手,即便能够从鞑靼人手里活下来,最大的可能也是冻饿而死。

楚昭明白他们的担忧,却笑道:“这是奇货可居,为什么不收留呢?北虏内讧,老天送给了我这个把汉那吉,正好以此肃清胡尘,说不定这就是停战的机会!”

这些人不知道,其实楚昭他们送遥喜过去,就打的是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谁知道遥喜还没施美人计呢,先帝爷便大发神威,简直是天助我也。楚昭立马命谭纶“盛陈兵卫”将把那汉吉迎进来。

就这样,五百名盔甲闪亮的鞑靼骑兵,沉默的走进了这只远征军的军营,全然不知他们将给历史带来怎样的拐点。

***

在降人的带领之下,这只远征军星夜驰往骆驼城外的和别。

说是城,其实和别不过几堵土墙垒出来的村落。亏得王若谷擅长守城,带领几百人已经与泰哲对峙了一天一夜。

楚昭率大军到了之后,就让出军队指挥权,安心充当吉祥物的角色。谭纶指挥军队冲杀出一个缺口,王若谷也让自己的人变阵,终于会和在一处。

泰哲自然不肯干休,亲自率领骑兵追了上来。两支队伍对撼在一处。

楚军有王若谷和谭纶两位名将里应外合,又有皇上在后面督阵,所以个个奋勇,人人当先,但毕竟是孤军深入,不宜久战。楚昭被护卫在后方,只听见刀剑撞击的声音,和双方士兵的冲杀惨叫声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双方投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只见战马奔腾跳跃,马刀闪光飞舞,刀剑碰撞,火星乱迸,被砍掉的人头,断臂残肢都在马蹄的践踏下四散,鲜血汩汩,聚成一汪汪血泊,又很快被草原的黑土吸收。楚昭只觉满眼里都是鲜血肉泥,他的眼力和听力在系统的改造之下都太过敏锐了,甚至看见那些军士死前迷茫不甘的神情,耳边回响着马匹因为主人死去而向天发出的哀鸣之声。

马尤如此,人何以堪?

这些人虽然是军人,他们家中却还有妻子儿女在默默等待,然而面对狼子野心的鞑靼人,不把他们打服打残了,大楚的妇女幼儿依旧会被屠戮,或许更多的壮年男子连拿起武器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心下痛惜,楚昭作为一国之君却也不得不硬起心肠,他想:是时候该动用楚军的秘密武器了。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所谓秘密武器其实就是墨门最新研发出来的红衣大炮。楚昭叫人全都悄悄运到了谭纶军中,这也是楚昭胆敢孤军深入的原因。系统里的存粮,以及十门红衣大炮,金手指开到这种程度,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将军身陷险境而不敢轻举妄动,未免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有楚昭发话,十门红衣大炮便在前方骑兵的掩护之下缓缓推上了战场。

炮弹闪着红光,带着浓烟,在驼城上炸开。顿时,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令人惨不忍睹。楚军却士气旺盛,在炮火的帮助之下,朝着鞑靼人砍杀而去。

泰哲身上本来就被王若谷刺了一刀,此时被大炮的声音吓得栽下马去,打雷一般的声音简直要把鞑靼人吓尿了,认为这是上天在发怒,甚至在鸣金收兵之后,都没有敢派追兵过来。

一行人得以从容逸走,日夜兼程往云中郡赶去。

晓行夜宿,越往南走,地上的雪基本化了,远看也有了一些绿意,只还是经冬的枯草居多。这一日傍晚时分,暮色沉沉落下,草原上突然起了风。军队在向导的带领下,寻了个背风处安营扎寨。

赶了一天的路,楚昭只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勉强维持着皇帝的尊严回到帐篷里,这才终于忍不住瘫倒到床上。好在床边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纱布,药膏,甚至还有小团的棉花。

谭将军真是个粗中有细的好男人啊,以后谁嫁给他就有福气了。这么感慨一句,楚昭便小心翼翼脱下裤子,刚上好药,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叫着“走火了走火了”。

也顾不上穿裤子,楚昭把大氅一批,确保遮得严严实实之后才走出帐篷。外面果然火光映天,从连绵的帐篷南边,燃起了熊熊大火,霎时间,草原上的枯草败叶,一起燃烧起来。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向着楚军大营,铺天盖地地烧了过来。

正在帐蓬研讨军情的王若谷和谭纶,听见外面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以为是走漏了风声,被鞑靼人发现了,提了宝剑,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可是,一见为漫天燃烧的大火,也顿时没了主意。

转眼见着皇帝陛下披着一席狐裘,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王若谷赶忙上前一步,将呆呆站在那里的皇帝拉到身后,对谭纶说:“谭纶,你带上三百名镇北军,保护陛下,飞马逃避,余下的,全听我指挥扑火,就是在地上滚,也要把火压住,保护陛下安全。”

谭纶也急了:“王将军,大楚不能没有你,这里交给我吧!”说完,带领着人就要冲进火海。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做向导的那个高大又丑陋的昆仑奴突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阴着脸活像有人欠了他十七八万一般,把楚昭拉到他的身边。他的动作看似寻常,却快得惊人,连王若谷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锵”的一声,刀剑齐刷刷出鞘,对准了昆仑奴。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慢!你们不想要救火了吗?这火只要烧起来,把马跑死也躲不过,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脱。”

谭纶怒斥他妖言惑众,楚昭却知道这草原野火的厉害,赶忙问他有何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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