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她们到时府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各种或生或熟的面孔,殷氏带着陶嫤一一见过。
陶嫤眼尖地瞅到正室一角一对母女无人问津,正是京兆尹孙知礼的妻女。在座的人都不搭理她们,盖因孔知礼的妻子刘氏本家是商贾之家,经营酒楼生意,当年孙知礼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中反对娶了回去。
如今虽然过去许多年,但正经官家的亲属仍不大愿意与刘氏打交道,若不是定陵侯与孙知礼关系好,恐怕宜阳公主也不会邀请她们来。
陶嫤看着刘氏身旁穿雪青八宝纹裙衫的姑娘,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跟人搭话,但却对添茶倒水的丫鬟回以浅笑,清丽温婉,平易近人。
陶嫤看了片刻,带着殷氏走上前去笑道:“宜阳公主尚未到来,我们就先坐这儿等着吧。”
说着极其自然地于刘氏和孙知礼的女儿孙启嫣见礼,就近坐在她们身旁。殷岁晴虽不解陶嫤的举动,但既然来了便与刘氏打了声招呼,她并没有瞧不起刘氏,只是两人不大熟悉,见了面没话说而已。
丫鬟上来添茶水,陶嫤捧着五彩月季花卉纹茶碗啜了一口,扭头对孙启嫣盈盈一笑,“你来时看到院里的玉楼春了吗?”
孙启嫣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里没人愿意跟她说话,这个纯真俏丽的姑娘却主动理她。她知道对方是前几天皇上才封的广灵郡主,更知道对方性格骄纵任性,是以陶嫤跟她说话时,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到了。”
陶嫤可了解她,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玉楼春培育得特别漂亮,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仅跟她说话,还邀请她去赏菊。
孙启嫣怔怔地,好半响才轻轻地点头。
陶嫤喜笑颜开,就知道她不会拒绝的。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着温婉客气,熟了之后才发现她跟自己一样爱闹,是个值得交付真心的好姐妹,陶嫤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两人一会儿的工夫聊了许多,泰半时间都是陶嫤在说话,孙启嫣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因为都是她感兴趣的话题,是以偶尔会回应一两句。
陶嫤看着她含笑的粉颊,忽地一股愧疚涌上心头,泛上酸楚。
上辈子她亏欠她的,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还她。
不多时宜阳公主和何玉照一同出来,引领众人去后院菊园相聚。
宜阳公主跟与殷氏走在前面,上上下下将殷氏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称赞道:“那天宫宴我就觉着你哪里不一样,今日一见,原来是比以前瞧着漂亮了。”
她们是手帕交,嬉笑调侃是常有的事,殷氏抿唇一笑,“是叫叫帮我选的衣裳首饰,她大抵是长大的,近来很有自己的主见。”
宜阳公主听罢不无歆羡,“我要是也有这么心灵手巧的女儿就好了,玉照就会跟我使小性子。”
说着宠溺地往后方看去,见何玉照跟叫叫并肩走在一起,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
何玉照挽着陶嫤的胳膊,对方才她跟孙启嫣搭话很是不满,“你同她说话做什么?当心沾染了一身铜臭味儿。”
陶嫤无声地笑,对此不敢苟同。
在她眼里孙启嫣比她善良可爱多了,起码不会像她一样,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害别人。
☆、第11章 泼茶
满园菊香,由八角亭往外看去,恍如置身花海之中。宜阳公主培育的秋菊花瓣重叠,繁丽清雅,更有许多不同的颜色。此时若是再品上一杯香茗,面前一碟点心,便是再好不过了。
陶嫤托腮观望另一边的妇人,阿娘正跟宜阳公主谈笑,笑容姣丽,比这园里的秋菊还要夺目。
她也本该跟何玉照有说不完的话,不过目下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她。
一群姑娘凑在一块说私房话,无外乎谈论谈论三种事:首饰、男人、八卦。陶嫤懒洋洋地听着,偶尔附和个一两句,对长安城里其他贵公子着实没什么兴趣。
“来年开春便是围猎大赛了,听说工部郎中陆遥也受邀前往,不知是否属实……若是真的便好笑了,就他那副病秧子的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骑马呢。”何玉照毫不留情地嘲笑,说完转头问她:“叫叫,这回你大哥去吗?”
陶嫤想到自家大哥对狩猎的那股子热忱,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去。”
何玉照痛快地一击掌,“我大哥也去,正好让他们俩比一比,看谁猎的猎物多。”
陶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此事完全没兴趣。虽然女儿家也可以上场狩猎,但基本上与她无缘,她畏高加上心疾,能平安上马下马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而何玉照下一句话却让她猛一激灵:“不过这次狩猎舅舅也去,头筹基本上与他们无缘了。”
……江衡?
怎么就把他忘了!陶嫤拍了拍脑袋,若是江衡去的话,她一定也要去的。平常就没机会见面,围猎大赛可是个很好的机会。
自打宫宴之后他们便再没见过面,陶嫤就算想表示忠心也没机会。
听说他自从回京一直待在府里,松州目前没什么状况,他可以一直留到明年春天。
说起舅舅何玉照便有些滔滔不绝,对他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松州百姓几乎将舅舅视作英雄……”
陶嫤一边听一边捻起一块白玉糕,这些事她上辈子就知道了,那个男人素来受人尊敬。
“悄悄跟你说,这次皇后娘娘让他回来是为了娶妻一事。”何玉照凑到她耳边,喁喁细语,“舅舅二十七了还没成家,可把皇后急坏了。今次特意为他物色好几门人家,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陶嫤来了兴趣,“为什么?”
何玉照两手一摊,撇撇嘴道:“我哪知道,估计没那心思。”
二十七这年纪委实不小了,江衡不止没有正妻,府上更是连个侍妾也没有。倒也不稀罕,他一年到头都回不了长安几次,若真纳了侍妾,那侍妾估计也熬不住漫长的寂寞。
正胡思乱想着,左手边忽然一阵慌乱,陶嫤和何玉照双双看过去——
不知是谁把茶水泼在孙启嫣身上,她衣襟到裙子湿了一大片,正抿唇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工部侍郎的千金卢静。
卢静非但不道歉,还十分张扬地责问她:“我往那边递水,你偏要站过来做什么?”
孙启嫣提着裙摆,声音平静道:“我原本就在这里站着。”
她冷冷一笑,不加掩饰的轻蔑,“是么?我可没瞧见,难怪我总能闻到一股铜臭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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