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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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后,陶嫤往直棂窗走近了几步,周溥还是没注意到她。她忽心生一计,躲在一旁敲了敲窗户,然后迅速地缩回手去。

窗内翻书的声音停了,大概是他往外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东西,过一会儿又继续看书。

陶嫤朝白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次敲了两下窗户。

一连三次,就在陶嫤玩得乐此不疲时,从窗户里轻飘飘地扔出一张纸。她弯腰拾起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三个字——

“进来吧。”

难道他发现她了?不可能啊,她可是没露出丁点儿破绽。

陶嫤一边纳闷一边走入书房,隔着一道帘子便能看到周溥浅浅的笑容。她站在帘外,规矩守礼,“周大夫怎么知道是我?”

半响没得到回答,她恍然大悟,周溥不能说话,她站在这里不正是为难他么?于是让白蕊打帘而入,她站在翘头案前,低头看着他在纸上写字:“方才你跟崔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陶嫤默默噤声。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就是在看她笑话!

看着对面这人似笑非笑的脸,她气馁地叹一口气,“那你知道我为何找你吗?”

这倒猜不出来了,一般很少人会来和筝院,即便有也是丫鬟来替主子拿药,像陶嫤这种身份,若是生病了会直接请他过去,根本用不着她亲自跑一趟。

周溥诚恳地摇摇头,静候她的话。

陶嫤犹豫许久,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她潜意识地很相信他,认为他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可是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这次他也会无条件地帮助她吗?

思来想去,在周溥疑惑的目光下,她并不避讳白蕊,直截了当地问:“听说陆氏一直在你这里拿药?”

周溥轻一点头,陆氏每次都让丫鬟拿药方取药,药分为两种,一个是补气养身的,另一个是治疗脸上疤痕的。这种事都是崔夏去做,无需他亲自动手。

陶嫤问道:“你知道她的脸为何受伤吗?”

周溥摇头。

她抿了下唇道:“是我让小豹子故意挠的。”

果见周溥露出惊讶,不待他有机会发问,她诚恳地看向他:“所以我不想让她的脸痊愈,周大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溥稍稍往后仰了仰,迎视她咄咄逼人的双目,一时间怔楞不已,若不是不能说话,他恐怕早已问出口来。

你是不是也从明徽二十五年来?

上回陶嫤无意间的一句话,他回来后思索了好多天,想亲口问一问她,又怕自己弄错了。届时不只是闹个乌龙这么简单,还会被她当成疯子看待,是以他才一直忍到现在。

然而目下她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犹记得当年陶嫤十二岁时,仍是个烂漫骄纵的小姑娘,哪里会懂得报复陆氏?非但如此,殷氏与陶临沅和离恐怕也另有隐情,不如他想的简单。

如果她真是自己认识的陶嫤呢?思及此,周溥握着紫毫笔的手微微收紧,连小臂都在颤抖。

陶嫤见他半响不说话,还当自己吓住了他,“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事牵扯到你身上的,即便真出了事,我也会保护你的。”

过了一会儿,周溥渐次平静下来,执笔在一张新纸上写字:“为何不想让她的伤口痊愈?”

陶嫤轻轻一笑,意外地诚实:“因为她居心不良,她曾让阿娘不痛快,所以我也不想让她好过。”

医者仁心,他们的目的是悬壶济世,而不是为了加害于人。周溥本该拒绝她的提议,然而面对这双满含信任的双目,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

陶嫤欣喜万分,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无论何时他总会帮助她!

女人最在乎的便是脸面,尤其是陆氏那种靠姿色留住陶临沅的。没了她最在意的那张脸,便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当然了,陶嫤不打算这么简单便放过她。

她跟周溥说了自己另一个打算,他果然露出不赞同,在纸上写道:“我既然是大夫,便要保证你的安危。”

陶嫤凑过去看,后来竖起手指头连连保证不会有事,他才勉强又写:“你想把她赶出陶府?”

“当然不止那么简单。”陶嫤弯起眸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再多便不肯透露。

周溥与她站在同一条船,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两人商议好对策后,陶嫤准备告辞离去,他忽然伸手拦住她,一副为难踟蹰的模样。

陶嫤禁不住问:“还有何事?”

他重新执笔,在纸上才写了一个“你”字便停住,思考了许久,才停笔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陶嫤不明所以地看了他好几眼,确信他真的没事后才离开。

没过两天,听说陆氏脸上的伤非但不见好,反而有愈加恶化的趋势。那三道长长的疤痕横亘在脸颊上,发红溃烂,瞧着分外可怖。

起初她用脂粉还能勉强遮掩过去,为了彻底去除疤印,便每日都用药膏敷脸。前几天用时还好好的,怎知道这两天越用越糟糕,以至于现在半张脸都没法见人。

听白蕊说陆氏曾去过和筝院一趟,约莫是想找周溥算账,奈何周溥给她的药都是严格按照药方子抓的,没有半点纰漏,她就是想讨个说法也不能。陶嫤听后一笑,她当然挑不出毛病了,因为问题不出在药上,而是她每日敷药所用的水里。

周溥答应过她,不会告诉陆氏。就算陆氏这时候想医治也晚了,那张脸已经无法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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