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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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毛巾,唐绵脱掉了鞋子,踩着台阶爬到上铺,刚到emily的床上,她就被那股味道熏得皱眉。

唐绵拿开枕头,发现下面放着双臭袜子。

她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场景是一个女孩子的床。

遇过邋遢的,也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

唐绵真担心自己收拾到一半会从哪儿窜出一只老鼠来。

跟emily比起来,唐源简直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好孩子,她想象不出emily是怎么在这床上睡觉的。

女孩应该是将就学校发的六件套胡乱弄一通,没有好好打整过。

这么冷的天,还把凉席放在床垫上,如果不是从小被宠爱长大,没有生活常识的话,唐绵想不到其他借口。

唐绵拣了袜子和零食袋子丢下去,被套和床单也被拆下来扔到地上,又把凉席卷成一卷,放在床尾。

额角垂下的几缕头发有些碍事,她干脆摘了皮筋把过肩的长发盘起来,露出线条好看的白皙后颈。

唐绵准备把女孩的床给重新整理一下,将被褥折迭好,想让黎靖炜搭把手递下去。

转过身,发现他正靠在门框上,不远不近地盯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很深刻,也很认真。

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唐绵被他看得莫名心乱,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大脑出现短时间的空白。

忘了自己刚刚计划好的打扫步骤。

宿舍里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是手机在震动。

“喂。”黎靖炜握着手机,走到外面过道上接电话。

男人说的国语,唐绵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他解释说道他这两天会去纽约,所以婉拒了对方的打球邀约。

这个电话刚挂,他又接起一个,换成了广东话,口吻也变得随意了些,唐绵猜到大概是朋友打来的,谈论着生意上的事。

在这点上,黎靖炜跟她见过的很多大老板很相近,手机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行程排得也是满得不行,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抛开公事不谈,这么多年过去,当听同事讲那些八卦、听叶引和charlie对自己劝诫,唐绵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她的心事。

那么,算是他私事的一部分吗?

听着黎靖炜在走廊上的咳嗽回音,唐绵揪紧了手里的毛巾。

上上下下几次,唐绵已经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黎靖炜挂了电话回来时,她正站在床上对着墙用毛巾擦床内侧的蚊帐架子,对男人进入房间浑然不知。

对眼前的成果,唐绵算是比较满意,想着洗下毛巾再最后擦一遍就收工。

蓉城一中是老牌学校,宿舍楼有些年头,往下爬梯的时候,袜子底部被根铁丝钩住,有些打滑。

一个不慎,脚下踩空,她以为会摔得四脚朝天,背脊却贴上男人温热的怀抱。

“……”

唐绵的心跳异常快,她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正搂着自己的腰。

为了干活方便,她已脱了外套,打底衫不算厚,她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度。

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她的呼吸完全被男人身上的气息包围,有烟味,却不熏人。

挨得近了,她闻到须后水的淡淡香味。

相同的性质,相同的姿势,但与上一次在青城后山的湖边有所不同,黎靖炜开口关心,嗓音深厚好听:“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

唐绵只听得自己声音的微颤,却忘了从他怀里退出来。

稍稳定情绪后,她往后挪了一步,又低低说了句:“没有。”

黎靖炜湛黑的眼看到她的神情躲闪。

有尴尬,还有羞涩。

他不动声色地从女人腰上收回了手。

站在盥洗台前,唐绵看着渐渐被水浸没的毛巾,一时又有些思绪纷乱。

夜风从半敞的窗口灌进来,她的小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

唐爸爸打来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还没,宿舍这边还有点卫生没搞好。”

唐绵看了看腕表,确定好时间说:“差不多了,最迟9点就能到家。”

怕对方再问什么,她赶快补充道:“我到家后给你发微信报平安。”

洗漱间和宿舍是分开的,隔着墙壁和一扇玻璃推拉门。

唐绵刚才出来时,顺手合上了那扇门。

傍晚的尴尬还没散去,她想用外面的冷风来使自己冷静,恢复理智。

唐爸爸在挂电话前问起,“水果的钱,有没有给圆圆同学的父亲?”

“已经给了。”

唐绵说给的六百块,唐爸爸觉得可能不够。

那些放在玄关的水果瞧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便道:“快过年了,到时让圆圆送点东西过去,就当是回礼。”

黎靖炜坐在靠门下铺的一张床边,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唐绵纤瘦的身影晃在洗漱间的白墙上。

寝室门敞开,他点了根烟,没有抽,任由烟卷在指间燃出一截烟灰,青烟飘到走廊。

离得不算近,唐绵低声讲电话的声音,隐约从门缝间传来。

他听见她说到“人家不会在乎我们那点儿东西”时,从墙壁上转开视线,手指不自觉地点了下烟卷,青白灰烬落在地板上。

离开台北的头一天,表哥带他去阳明山的一间茶室小坐,雨过天晴,两山之间,竟能够看见隐约的彩虹。

离开时,表哥问他——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黎靖炜抿了口茶,未答话。

是钱?是权?还是情?

他说不太清楚。

对这个问题,大多数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想法也会随之改变。

而不同的人,交出的答卷自然不会相同。

岁月,除了带来人生阅历,更多的,还有欲壑难填的野心。

他始终觉得,男人在这个年纪,大抵都是如此。

古人说,四十不惑。

纵然时光优待自己,可他也开始慢慢学习品味这句话。

这些年来,他奋斗过,空虑过;得到过一些,也失去过很多。

没日没夜的工作、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滤去了热情的浮躁,增添了理性的沉着。

渐渐地,他弄懂了过去不太懂的世界,也走进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固定圈牢。

出去将烟头丢掉。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但环境仍旧昏暗,光晕外侧还有一群小飞虫和乱糟糟的黑网。

就如同他的思绪一般。

过去再折返,当他立在寝室门前时,隔着起了雾的玻璃门,只隐隐看到唐绵有些颤抖的背影。

室内室外,一冷一热,是两个世界。

冷空气来得并不突然,天气预报很早就说过——蓉城今晚会下雪。

如果准的话,这将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农历年就快要过去,中国人心目中真正的新一年,终于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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