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 第131节(2 / 2)
沈青葙对上他满布着红血丝的眼睛,眼皮肿着,眼底下一片青灰色,这让她的心又软下来,想了想说道:“我的确有公事要办。”
所以,她没有生气,没有不肯见他?裴寂突然笑起来,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去忙吧,我等你。”
沈青葙突然有点生自己的气,她不该心软的,为什么要心软?抿着嘴唇快步离开,跨进门的一刹那,听见他在身后叫她,沈青葙没有停步,砰一声,甩上了门。
身影消失了,灰色的大门闪着幽光,阻挡住他的目光,裴寂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没弄错,他还有希望。
时间极慢地流过,先前那只猫儿又出现了,在灌木丛外追着蝴蝶,风吹动树叶,像奏着一支欢快的乐曲,大门终于打开了,沈青葙出现在门前,裴寂快步迎上去,还没到近前,笑意已经盈满了双眸:“青娘。”
作者有话要说:裴寂:没错,蚊子是我,雄黄酒也是我~
第174章
野趣园的篱笆门半掩半开, 鸟雀停在上头嘁嘁喳喳地叫着,突然看见来了人,连忙拍拍翅膀, 噗噜噜飞得远了。
沈青葙穿过篱笆,向着花木深处走了几步, 这才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半晌得不到回答, 抬头看时, 裴寂低着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却又没说话,沈青葙突然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 带着焦躁,快快地往前走了几步。
裴寂很快跟了上来,心跳得太快, 几乎就要跳出腔子,柔情蜜意的话就在嘴边, 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说。
昨夜已经是意外之喜,若是逼得太紧, 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如今这样含糊拖着, 对他才最是有利。裴寂深吸一口气, 将满腔的急切压回去, 只说正事:“青娘,以后去贵妃那里时,留神些。”
沈青葙脚步一顿,低声问道:“怎么?”
裴寂凑近了, 看着那朝思暮想的容颜,轻声道:“前几天良娣有意试探,向贵妃透露了一件机密事,贵妃却暗中动了手脚。”
他看见她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烦恼,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惊讶,裴寂有些看不透她的反应,又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索性把话说明白了:“贵妃应当与罗公、与潞王是同谋。”
身边的人在他靠近的刹那立刻躲开了,裴寂伸手想拉住她,刚抬起又颓然放下,今天他没有醉,同样的招数也不能连着用两回,今天他注定无法再触碰到她。
沈青葙慢慢向前走着,想着裴寂的话,又想着那屡次出现的白兔莲花,低声问道:“可曾在潞王那里见过有白兔莲花的东西?”
“白兔,莲花,”裴寂听不明白,重复了一遍,“是什么?”
“或者是什么东西上的纹样图案,或者是一件器物,或者,”沈青葙转回头看他,慢慢说道,“一盏背上驮着莲花的兔子灯。”
“不曾见过。”裴寂仔细回想许久,摇了摇头,“青娘,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我说不好。”沈青葙沉吟着说道,“只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小径边有蔷薇的枝条伸过来,沈青葙正要伸手拿开,裴寂已经上前一步,先把枝条抓在手里,让出了道路:“把知道的告诉我,我们一道参详参详,说不定能找出点线索。”
沈青葙点点头,道:“元宵那天,我曾先后见过贵妃和潞王……”
元宵那天,她跟狄知非在一起。裴寂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枝条,花刺扎破了手,妒忌与不安翻腾着,裴寂用力按断了那根刺,跟着一言不发,折下了枝上最娇艳的一朵蔷薇。
快步跟上她,正要说话时,突然发现她鬓发间落了一片树叶子,裴寂下意识地伸手去摘。
沈青葙出其不意,连忙躲闪,裴寂抬手握住她的肩,轻声道:“别动。”
他伸出手,轻轻摘下她头发上沾的那片树叶。
未曾散尽的酒气混杂在沉香气中,无孔不入地包围了沈青葙,许是气味太浑浊,沈青葙觉得心跳有些乱,僵直地站在原地,耳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头发上有片树叶。”
他手腕上的皮肤蹭到她的耳廓,昨夜凌乱的片段霎时间涌上心头,眉头皱紧了,他却突然松开她,手里捏着一片柳树叶给她看:“大概是方才被风吹落的。”
沈青葙垂目看着那片树叶,无端一阵懊恼,紧跟着听见他问道:“元宵时,贵妃和潞王有什么异样吗?”
满心的恼怒梗在喉头,沈青葙转过脸,半晌才道:“我看见贵妃堆了一只雪兔子,边上还放着一盏莲花灯,那天夜里,我在宫外还看到一个男人,背影有些像潞王,买了一盏白兔驮莲花的花灯。”
那天夜里,她分明是跟狄知非在一起的,人太多,他跟丢了他们,但他守在她家门前,所以知道她四更近前才回家,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一起。裴寂转过脸,声音发着紧:“这种图案很少见。”
“对,”沈青葙慢慢地向前走着,“这图案我从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而且今天一早,我在贵妃那里看见了潞王府送去的襁褓,同样绣着白兔和莲花。”
裴寂停住了步子,有些惊讶。男女之间传递某种特定的图案,怎么看都像是关乎私情,在此之前,他怀疑的一直是徐乾投靠了应珏,但如今听起来,更像是徐莳与应珏之间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元宵夜那个买兔子莲花灯的男人我没有看到脸,只是感觉有些像潞王,”沈青葙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不,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三次。”裴寂叹口气,“看来我们都追错了方向,青娘,多亏有。”
他走到近前,原是想借机亲近,但她不等他靠近便已离开,裴寂只得怏怏地缩回了手,低声道:“贵妃属鼠,这个白兔,应当与她的属相无关,看来是有别的含义。”
“也许吧,”沈青葙沉吟着说道,“具体什么含义,大约只有贵妃自己知道了。”
“先前我曾调查过贵妃与潞王的来往,发现上次陛下驾幸东都时,潞王曾微服去过徐府,”裴寂道,“只不过我一直以为,应当是徐家投靠了潞王,可这个图案……若不是有什么特殊信息要通过这图案传递的话,那就是贵妃与潞王关系十分密切。”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沈青葙脱口问道:“贵妃入宫,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
“在那之后,”裴寂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一点点严肃起来,“我这就去禀报太子殿下。”
他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忽地又转回来,抬手将蔷薇插在她鬓边,柔声道:“多加小心,青娘。”
沈青葙没能躲开,回过神时,裴寂已经走远了,步履匆忙,撕破了一角的青色衣襟在葱翠的花枝草叶间翻飞,转眼间走出了野趣园。
他是故意的。他总是这样!沈青葙摘下那朵蔷薇摔在地上,带着怒气走出几步,回头再看时,蔷薇落在小路上,柔艳的花瓣沾了灰土,无辜又可怜。沈青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回去捡起那朵花,夹在了蔷薇深绿的枝条中间。
乍一看,就好像那朵花依旧开在枝头,可仔细看来,根基已经折断,跟从前,终归还是两样。
裴寂快步走出野趣园,低着头越走越快,无数头绪在脑中翻腾,徐莳,应珏,罗公,三年前的洛阳,一年前的梨园,推出徐莳分宠是崔睦最先提出来的,应珏并没有出头,难道崔睦?
匆匆迈进东宫,就见崔睦带着孩子在不远处玩耍,应琏手里拿着拨浪鼓,时不时摇一两下逗趣,裴寂快步走到近前,低声道:“殿下,臣有要事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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