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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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若即若离、浅尝辄止,到深得奇趣,不愿放手。

陆以圳竟将吻戏也拍的仿若幻境,朦胧的灯光,青纱帐,少男少女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

他们情怀怦然,却料不到,这果真是一场幻境。

猛然间,清廷覆灭,战争骤起。

慕生爱上的姑娘被迫跟着家族远走他乡,而他的父亲也终于病入膏肓。

母亲开始反复请一个道士来府上作法,言必称仙师如何如何……然而,父亲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反倒愈加严重。

直到有一天,慕生终于发现他的母亲与道士之间的苟且。

这个家里,人人都有肮脏龌龊的阴私,难道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些阴私来做遮羞布吗?

慕生疯狂地奔跑起来,他横贯在偌大的院落中,像是想要撕裂一切粉饰太平的幕布,将他们见不得光的事情统统告诸天下……他愤怒,他耻辱,他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这个家庭最后一丝令他留恋的光辉也暗淡了。

深夜里,慕生猝然回首。

容庭终于知道陆以圳当初设计这个互动式镜头的意义何在。

慕生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刃,插进所有人的内心,逼着每一个人去自我拷问。

你曾被束缚过吗?

你有勇气去解脱吗?

哪怕做出这个眼神的人就是容庭自己,那一刹那,他仍然有一种被钉死原地的错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而下一秒,慕生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再没有半分想要逗留的念头。

世间偌大,母亲有她爱重的人,兄弟有他们耽溺的玩物,父亲有他所坚持的生活方式……为什么独独他要以别人的意志生活?

慕生想通了,再没有人、没有事情可以羁绊他的脚步。

摄像机没有再去追上他,任由慕生冲出枷锁,逃离了那个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宅。

他痛痛快快地坐在戏堂里听了一整出的戏。

而时空往复,《生死恨》里,就算再重逢,韩玉娘还是卧床不起,夫妻二人最终天人永隔。

一场入冬后的大雪也带走了慕生父亲的生命,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强行与二房三房的叔叔们分了家,堂兄堂弟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家产,他们满意的离开,再不纠缠。

分家以后,慕生便将他得到的所有都留给了母亲。

不论她愿意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慕生都将不再过问。

他只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拿了些许碎银,离开了家。

他往戏堂里去,给班主磕了三个响头,自此以后,扫地也好,跑堂也罢,只要肯将他留在戏堂里,朝夕晨暮,都能与京戏相对,他便死而无憾。

画面里,白宸一身玄色的长衫,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不卑不亢地扶起慕生,仿佛早料到会有这样一日,“我不是说过?慕生少爷好嗓子,跑堂糟践了才华,不妨正经拜师学艺。”

自此,慕生成了戏班里年岁最大的学徒,却也成了最快出师的那一个。

他脸上再没有过去郁郁不平的神采,取而代之,是从容静致、不卑不亢。

两条时空线索在快速交错的镜头里慢慢重叠。

赢得满堂彩的慕生从戏台上走下。

他嘴角浮起如愿以偿的笑容,雷霆般的掌声被他抛在了身后。

又是一个跟镜头,慕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卸妆、更衣,露出原本的面目。

再没有人称他慕生少爷,过往的学徒、票友,都不无尊敬地喊着慕先生。

他一袭棉布长衫,一个人穿梭在北平城的街巷里。

而当他路过昔日的府邸,慕生竟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那是他并不觉得需要留恋的过往。

唯有追求自己心向往之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人生。

第130章

“……jesus!it'samazing!”

就在容庭看完整部《慕生》的同时,远在大洋彼端,周末的清晨,在一个密闭的小型放映厅内,陆妈妈也和她的现任丈夫穆恩维斯结束了对这部影片的欣赏。

“亲爱的,这绝不是恭维……但我必须说,你的儿子真是个天才,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才24岁!”穆恩维斯有些激动地握了握妻子的手,“真希望我们也能有这样优秀的孩子!”

早在影片完成剪辑之后,出于尊重,陆以圳都在第一时间将电影拷贝以挂号信的方式邮寄到了美国。一方面,他希望第一时间与母亲分享自己的作品,而另一方面,或者说,更重要的那一面,是他希望继父看看这部作品,从而给出一些运作上面的意见。

而对于穆恩维斯来说,收到拷贝时,他其实根本没有抱太大希望。他已经很多年不去电影院观影了,对他来说,电影虽然是一项不错的娱乐,但两个小时的放松时间,实在是太过奢侈。他宁可用这个时间去睡觉,或者是打打高尔夫球——顺便再谈一桩生意,维护一下客户关系。但绝不会选择电影。

不过身为犹太人,在他偌大的家族中,并非没有兄弟正在好莱坞的制片厂内叱咤风云,这使得他每年还是会适当看几部作品,以便在大家庭相聚时,能够和她们讨论一些共同的、时髦的话题。而这几部作品,自然不会绕开每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

穆恩维斯有着对影片基本的鉴赏能力,而即便他没有,作为一个外行人,《慕生》这部作品也足以让他认为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白费。男主人公精彩的表演——听妻子说,这个男人是他继子的爱人——可以用收放自如来形容,压抑到极致时的克制,崩溃边缘的挣扎,每一份感情都被这个演员处理得刚刚好,在整个观看的过程中,穆恩维斯j几乎完全投入在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中,他自恃理智,却还是被电影里虚构的人物牵动了情绪。更让穆恩维斯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出自23岁的、过分年轻的导演手中的作品,讲述的并不是一个言之无物、无病呻吟的故事。

年过半百,穆恩维斯当然不会再去向别人强调什么“自我”与“自由”,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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