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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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触碰到一截冰凉的指尖,却被他反手握住,百里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低弦吟唱撩拨她的心帘:“我没事……”他借力而起,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白姬一愣,随即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气息,凛冽神秘,她蹙眉:“方才那只麒麟是--”

“阿浔,”百里伸手抵住她的唇,打断她接下去的话,只自顾自地说:“一会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可离开我的身边,听到了么?”

语音甫落,远处便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一室骤亮,兰若娇媚婉转的嗓音在前头响起:“二位鹣鲽情深,患难与共的情谊着实令兰若感到动容,既然远来是客,那何妨进屋小坐片刻,饮一盏上好的雨前龙井,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斜倚门廊而立,红衣披身,黑缎般的长发蜿蜒曳地,眸似桃花,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生。看着她,白姬蓦地油生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下意识地往前一步,用身挡住她望向百里那炽热不经掩饰的目光。

“瞧阿浔你这模样,莫不是吃了醋!担心我抢走你的情郎吧?”兰若掩唇轻笑,黑瞳映照出她如临大敌的脸,一丝红光稍纵即逝。

白姬蹙眉,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背后,看见那凶光似熊熊烈焰般拔地而起,狰狞燃烧,令她不由得记起那把将琅嬛焚烧殆尽的烈火。她对兰若的忌惮,源于那掩埋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感觉她似曾相识,却恨不得从未见过。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而这厢,兰若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也是,像我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貌美女子当前,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子不会动心呢?想来,这实乃人之常情,还请阿浔莫要见怪。”

这女人……说话做派着实讨嫌。白姬挪了眼,压根看都不想看她。

“扑哧--”

自刚才起一直没有出声的百里嘴里忽然迸出一声嗤笑,他抬眸,眉梢微扬,大抵是白姬一晃眼看错了,竟觉得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珠赫然化作一片深翠绿。

他扫了兰若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动心?我对不男不女可毫无一点兴趣。”

不男不女!?

“真是讨厌!”兰若的笑容一怔,随即加深:“你连对淑女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么?不过——”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歪头笑道:“比起你现在的假仁假义,我私下里还是更怀念你从前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白姬听不下去了:“你究竟是谁?”

兰若把眉头一扬:“我是谁?”眼珠骨碌一转,视线落在百里面庞,红唇微张,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啊。”

☆、第57章 司南离

语音甫落,她看着百里喜怒不辨的脸兀自嗔道:“瞧你这是什么表情,见了老朋友难道不应该开心么?哦,我忘记了!”她屈指敲了敲脑门,红唇微抿:“我忘记这个样子你不习惯,那我换一个吧?”

一记清脆的响指落下,她脚边蓦地窜起几尺高的大火,火舌猎猎,顷刻间便将她整个人吞没。白姬只见兰若的身影在火光中不断拉长放大,最终定格为一副高大的男子剪影。他往前走了两步,室内极静,越发突出那火舌缠绕全身所发出的骇人声响,在那哔啵声里,一道轻锐中透着几分张狂的男声破空而至,夹杂着讥诮的笑音:“这样你总该想起我了吧?”来人漫步走来,背映火光,一头红发肆意张扬恍若火海的延生,艳丽刺目,几欲灼伤白姬的双眼。

越往前一步,他半张脸上诡异骇人的刺青便越发清晰了点,狭长的桃花眸微启,如同弯月,向白姬递来一记轻挑狷狂的眼风来,随即笑开。

“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人!白姬后退一步,脑中警铃作响,同时,眼前划过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与百里并肩而立的男人,和在地府中掐住她咽喉扬言要烧死她的男人,司南离!

司南离侧头打量她,眼中笑意俨然:“很好,看来你对我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我也用不着再自我介绍一遍了。”语落,他折身朝向百里,眼中映出他那长眉微敛,目似寒星的脸来。“怎么?”司南离抖了抖眉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见了我会很高兴呢,毕竟自孽海一别以来,你我亦有千年未见了吧?”他又将视线转向白姬,饶有兴趣地问:“我猜百里还未正式向你介绍过我吧?啧啧,他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要藏着掖着!”

虽然这句是实话,白姬下意识地瞥了百里一眼,回神看见司南离挂在脸上偌大刺眼的笑容,蹙眉,但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不必了,”她面无表情地回绝他:“我并无想要了解你的兴趣。”

“啧——”司南离挑眉:“这还真是夫唱妇随呢,不过我这人一向有个坏毛病,你越是不要,我就越是想让你知道。”他抬手朝着百里面颊一指,道:“当年,我可是被他捅了好几个血窟窿而后又被一脚揣入孽海里去的呢!”他余光一瞥,落在白姬身上,眼眸微微眯起:“知道泡在孽海里三天三夜是个什么滋味么?融皮化骨,分崩离析,疼倒是其次,关键是折磨啊!而这个人——”他望着百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只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三日,然后将我的尸骨打捞送至十八层地狱重重押解,使我魂魄飘零于这四海八荒永世不得超生,怎么样?这骇人听闻的行径与那张清隽温雅的脸庞实在格格不入吧!小姑娘,以貌取人可是不对的哦,千万不要被这个男人所骗——”他顿了顿,笑容加深:“他可是归墟最大的邪神呐!”

白姬愣住,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百里看去:邪神,原来他既非魔亦非人,而是神,邪神……视线里,百里还是那副疏淡从容的模样,长眸微敛,目光冷冽,一副无论司南离说什么都不为所动的平静模样。

“阿浔,”他蓦地开口,打断她一瞬的怔楞。

“到我身后来。”

稀松平常的口吻,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可白姬内心的焦灼却不知怎的平息下来,眼里是他清隽怡人的侧脸,这个人就是百里啊……无论身份如何,是人是仙是魔还是神,他就是自己所熟知的百里啊——

想到此,白姬混乱的心念犹如被一汪清泉所洗练,只剩下平静。她毫不犹豫地朝百里那里走去,岂知脚步方抬,脚边蓦地出现一排火圈将她的去路包围。

司南离一声冷笑响起:“哟,这么着急作甚?难不成你是怕我会泄露一些她不能听的事情么?”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指,控制着火势忽高忽低:“放心啦,我素来是个念旧情的人,尽管你这样对我,可我还是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大礼给你哦,如何?是不是很感动,有些后悔让我死了?”

“后悔?”百里手握青玉钩朝地一指,火圈顿消,白姬只觉手腕被一股劲力所拽,下一秒她整个人撞入百里的怀抱,并听到他笑中带冷的声音响起:“对你这种死有余辜之人,我只后悔当初没用青混沌火将你的魂魄一道焚烧干净,也省得如今在阿浔面前脏了手。”语落,只见他遍身的青光猛地涨了一涨,原本寸把长的青玉钩竟摇身一变几尺来长,钩尖若浸寒芒,直直朝向司南离。

“这般着急作甚?”司南离并不慌张,两手一摊,笑道:“我送你的大礼还没看,就着急对老朋友兵刃相见了?还是你——”他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根本等不到那时候了?”

很多年后,白姬方才知晓,司南离是布阵施咒的个中高手,当年白练便是遭他所伏困在地宫百年,而玉妃更是受他蛊惑炼心头血来祭噬魂咒。早在这场时逾千年的阴谋展开之际,她便注定在劫难逃。只是这时候,她还天真固执地认定一切会有出路,可是她和百里之间——早已无路可走。

而这时,她只是踌躇满志地望着百里沉练的侧脸,尽管心下种种忧虑,却仍是相信他一定会胜,正如往常那般,从容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而司南离却将这份信任毫不留情地击碎摧毁。

透过窗,珠玑阁外已是月沉星稀,黑漆漆的一片天,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百里对于司南离的挑衅只是付诸一笑,然心中却微凛:诚然七杀锁魂阵压制了他近半数的力量,可真正令他所忌惮的却源自他对司南离的了解,此人诡计多端,设套害人向来是环环相扣,他既说了还有一份大礼,很显然七杀锁魂阵只是开胃小菜,而真正的杀机尚未显露锋芒。

只是阿浔——

他拢着白姬的臂弯骤然收紧,眼里映照出司南离那狷狂而略带嘲讽的笑容,无可奈何,眼中划过一片落寞的笑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亦会大意到将软肋暴露于人前,任人宰割,甚至无还手之地。现如今,他已是被人牢牢掐住死穴的猎物,唯有拼死一搏,方能护住阿浔平安。

他弯腰将白姬放在地上,青玉钩向地一指画圆,青光激错,白姬蹲在里面,隔着半弧形的青色结界,还来不及同他讲上一句话,那片青影便从眼前划过,倏尔掠向司南离。

百里动身了,速度快且凌厉,他几乎化作了一道势如破竹的青光,玉钩缠绕噼里啪啦劲闪的雷电,高举而起猛地一甩,雷光化作奔腾的野兽,在半空划过一道亮紫色的圆弧随即朝司南离逼去。

司南离只是抬手一抹,便听铿然声响,硝烟弥漫间,金光一线化作一柄流线型的长刀,他手握刀柄横着一抵,火焰自两旁奔涌而来朝那雷兽撕咬过去,一斩轻落,青光自高空坠下,百里疾退数步,玉钩撑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雷火炎炎焦灼撕扯,只听砰一声*撞击墙面的闷响,白姬看见百里垂头半跪在地,脚边向上的地面被撕裂开一道长又狰狞的裂口,黑峻峻的隐晦幽深,正如她此刻倏然下沉的心。

司南离甩了甩刀,如闲庭漫步般往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笑道:“认命吧,在这七杀锁魂阵中,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啧,被自己的力量所反噬的滋味如何?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一番你背后的雷灼痕迹了,那皮肉焦糊发黑的景象,光是想想便叫人热血沸腾欲罢不能了!”

白姬听得心惊胆战,目光径直朝百里看去,然他侧对自己站着,根本看不清究竟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她咬了咬唇,只觉得整个心都被人紧紧攥住,憋闷地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就在整个人快要探出结界的那刻——百里忽然侧眸看她,那目光就似钉在她面庞上,冷冽坚毅,“不许出来!”

白姬动作一滞,随即两手按在结界上冲他喊道:“百里,你怎么样?!”

百里抿唇,朝她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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