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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崭新的被褥,用来盖小程,刚刚好。

大概是药力上头,程陨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头一歪,把自己藏进被褥里头。

房门被小心翼翼推开,露出一个脑袋。

身后小厮急的满头是汗,但是他不敢真的上手拉扯,只好压低声音,祈求不要被人发现。

小少爷!少主快回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家主最受宠的小儿子翻了个白眼,一把打过他脑袋:胆小鬼,怕什么!

他扶了扶头上歪掉的发冠,昂首挺胸地跨过门槛。

转头,鄙夷地教训小厮:你怕什么,我是父亲的儿子,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是闯他卧房,又怎么样?哪怕摔他东西,你信不信,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厮心想,他不也是父亲的儿子,还刚坐上少主的位置呢!

然而,人家毕竟是主人家,他着急的满头大汗,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后,小少爷勉强应下:行行行,逛一圈就走。

吱嘎

房门被推得大敞,天光直挺挺从外头照来,映得幔帐也跟着透亮。

小少爷大摇大摆走进名义上兄长的房间,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没晃出半点水。

他道:哼,连水都不喝的活死人。

小厮:哎,人家已经辟谷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在小少爷生气的目光下消失不见。

小少爷梗着脖子叫:怎么,你也想不喝水?渴死你算了!

说着,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往里间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我听有人说,我那好兄长从外头带了人回来,千娇百宠,还藏在自己卧房,自己床上!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女子,不要脸的想进我族,真是鸡飞枝头妄想凤凰。

小厮想,这恐怕才是您嚷嚷着要来的原因吧?

在自己房里打滚,听人说完闲话,脑袋一转,嘿,觉得抓住顾宴把柄的时候来了!

就拉上他往这边走,想要看看那人真面目。

到时候拿出证据来给父亲看,你的好少主沉浸红尘世俗,族中大任怎么能给他担着?!

于是,少主位一撸到底,最后给他套上,美滋滋!

小少爷心里想的可美啊,走到近处,果真看见幔帐里有人。

让两条眉毛一拧,冲上去就是大力掀开幔帐:你这

像是被卡住嗓子的小黄鸭,嘎嘎叫着,没了声儿。

小厮见他没动静,瞧瞧外头,少主也没回来呢。

他凑上前:小少爷,这是也没了声。

小少爷愣愣地蹲下来,戳了戳床上人的脸颊。

好瘦,可是好软,雪一样光洁,然而眼下青黑,睫毛疲惫地轻微颤动,似乎在忍受多大的痛楚。

幔帐里尚且弥漫着一股药味,小厮能闻出来,但小少爷不能。

他骤然转身:我懂了。

小厮试探:您懂什么了?

少主就给他做去!小少爷乐的要死,就要用被子把美人卷起来,叫着让他搭把手,小爷我才不干这破事儿呢!

快快快,搭把手啊,我们把人弄走,让他看不见兜着走!

完了,小厮人傻了。

他问:您这说的什么话啊!

小孩子果然不好伺候,鬼主意一套一套的。

小少爷理直气壮道:我是说,我们把人弄走,急死他!

小厮:弄到哪里去?

小少爷:呃我房里?

小厮转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但是拗不过小少爷,于是搁那儿磨洋工,磨磨蹭蹭帮忙,好不容易把人卷好,时间已然过去大半,小少爷觉得他不出力,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骂骂咧咧要他使劲儿。

小厮谄媚笑着,总算把人卷好,要抬出卧房。

忽的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来人推开房门,一双眼睛正正好对着鬼鬼祟祟的他们俩。

小少爷:

小厮:他说什么来着。

他反应的极快,手上一松,程陨之的脚落回了床上,赶紧往前走两步,跪地叩拜:小人见过少主。

小少爷满脑子火气都起来了,大声嚷嚷:你居然拜他?!我才是你东家!!!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心想,管谁是谁东家呢,过了这茬,小少爷估计就能忘事儿。

但少主可不一样啊!

来的人,正是顾宴。

他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就敏锐发觉,有人闯入了他的卧房。

第二只脚顺势跨过去,看见那个厌恶的小少爷和他的狗腿子,做贼心虚,合力抱着一个被子卷,不知道要抱到哪里去。

被子卷里泄露出一丝墨黑的长发,之之趴在里面,睡得正香。

有人要偷走他

小少爷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不看好的哥哥发这么大的火。

他像一阵风般,转瞬之间出现在他面前,高高的、从上至下俯视他,眼底流露着冰冷的杀意。

随即,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脑袋昏昏,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被小厮勉强接住,两人哎呦哎呦滚作一团。

他们两个人才勉强抬起来的被卷,顾宴一人就可以。

他轻轻松松地拖着蓬松的被子卷,小心翼翼掀开一点点,往里瞧,看看程陨之有没有醒。

幸好。

随即回过头,平静道:你想把他带走吗?

小少爷摔在地上,浑身上下疼得慌。

他龇牙咧嘴道:对,他凭什么是你的!我要带他走!

顾宴垂目,重新盖上被角,把人安安稳稳放床上去。

想都不要想。

第127章

木制的小药箱被轻轻放回桌面。

一只手伸来,给它扣上盖子,发出咔哒轻响。

这是大夫常年赖以为生的家当,被山羊须老爷子好好保存,用软手帕擦拭,因此看上去一尘不染,像新的一样。

顾宴有些出神,凝视着床上人的眉眼。

大夫在旁边微调方子,头也不抬。

一边写,一边抱怨两声:下次请我来,喊老朽一声便得了,老朽的脖子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少主回身,给他行礼:抱歉。

是我心急。

大夫低声道年轻人就是定不住性子,一边把微调的方子交给他,嘱咐他早些熬药,喂给卧病在床的人喝下。

别用灵力刺激他,其他问题不大,都是老生常谈的养生问题,不要吃刺激的,别吃鱼虾蟹,冰的辣的那是万万不可以

顾宴掏出一块空白玉简:您能写上头吗?

大夫噘嘴,给他写了满满一整页,被顾宴满意地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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