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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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我的肚子就是一块田地了,现在要多攒点肥才是。”夏语澹笑道。

“正是!娘娘现在敞开了吃就是了。”花姑边说边摸上夏语澹的腕脉。

夏语澹自己挽着袖子,忽然问道:“花姑,你在宫里住得惯吗?”

从五月宣召花姑至今,花姑再没有离开过西苑,而且在夏语澹平安生产之前,她都不能离开了。隔天这个时辰她来把一次脉,其他时间她就是闲着,极闲极闲,以前她在瑞仁堂坐馆的时候,可是求医者无数,她看病都来不及。她本来就不是太医院编制里的人,破例任用,用得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大梁宫廷二十年没有诞下过孩子的,宫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皇上,一个二十岁的皇太孙,便是如此五年来皇太孙只有太孙妃一个女人,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孩子的意义,夏语澹自个儿自觉,这一年都不会溜达出宫了,其他地方,也是一点点儿都不敢大意。

花姑顿了一下,才道:“我老了,无家人无子嗣,但我这些年行医治病,把后面的钱都攒够了。我自己过日子,只按我心意走便是,而进宫来侍奉娘娘不是我的心意决定的。”

夏语澹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花姑大方的笑了一下,凝重道:“今年地方上不太平,之前南边大半年没下一滴雨,从南边过来的人说,干涸的地方裂出尺大的缝儿,可谓是赤地千里,大梁开国近百年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旱灾。有人说这天相和地上的人无关,可是不少人是相信天人感应的,天人感应说最开始的解释,只是说天能干预人事,可是渐变至今日,人的作为也能影响天意。谁来承担这份天相异常的罪过?”

“是皇上。”夏语澹替花姑说了她不方便说的两个字。

皇上是天子,人不能约束皇上,还有天可以约束皇上。现在的人认为天降灾异是上天对天子的谴责和警告,所以六月份的时候,有一个言官当朝谏言,上谏皇上下一份罪己诏,以平息天怒。至于罪己诏上的内容怎么写,皇上制定的政令,总有人想改一改,趁此机会或许能改一改。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皇上登基三十五年很少以言杀人,可是那一次当场就把那个言官拖出去砍了,还抄了他的家,这件事情太轰动夏语澹不知道都难。

花姑放开了些,接着大胆道:“皇家子嗣凋零,在世人看来也是上天对皇家的一种惩罚。这个时候娘娘身怀龙裔,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是上天对皇家的肯定,皇家代代有人,也无形中打退了前朝某些宵小之人的险恶用心。所以娘娘的孩子关系到江山社稷一点都不夸张,民妇是大梁子民,为了江山社稷尽我所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是分内的事。”

“花姑大义,是我先前狭隘了。”夏语澹放下了对花姑的心理负担道。

“娘娘是体贴之人。”花姑能感觉到夏语澹对她的敬重,或许夏语澹自己不知道这份敬重的可贵,可是一国的太孙妃对一个普通的民妇,这样的敬重是很难得的。花姑为了这份敬重,也是甘愿闲在宫中的。花姑打量了四周,转而真心的笑道:“其实我也不得闲,宫里这么多女孩子。”

宫里嫔妃有采选的,其实宫女也是采选出来的,太宗时期的采选简单粗暴,太宗看得上眼的女人当嫔妃,看不上眼的中途删下来,就留在宫里当宫女使唤。所以大梁后宫所用的宫女,模样都是中人以上的水准,好些也配得上美人的称呼。这么多的美人,对于偏爱同性的花姑来说,是赏心悦目的。

“娘娘还不知道吧,宫里的姐妹们都排着队的找花大夫。”抱影凑趣道:“前几天依翠姐姐脸上长了几颗痘,花大夫给了依翠姐姐一块生姜,就把痘痘给擦掉了。生姜祛痘这法子我们早知道了,可是有法子不见得灵验,真就奇了怪了,花大夫给的生姜就那么灵验。”

花姑其实不姓花,花姑是她的道号,不过宫外头就有很多人叫花姑:花大夫。

夏语澹睨了抱影一眼,知道花大夫置于花姑是什么意思?起初这句话,就与和尚前面加一个花,是一个意思,不过后来花姑医术精进,德医双馨,这三个字才从骂人的话渐渐变成敬语。所以花姑也是一个很坎坷的女人,开始做大夫被人追打着骂是花大夫。不过夏语澹并不介意花姑的性取向,最多当她是个男性的妇科大夫。

要相信专业,在花姑的心里,只有需要她医术帮助的人,不分男女。

在夏语澹看向抱影的那一眼,花姑放在夏语澹腕脉的手像触了电一样的缩了一下,然后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重新探脉。

“这两天我身体没事吧。”夏语澹只是例行询问一下,作为今天诊脉的结束语。

“娘娘无碍。”花姑虽然直言不讳,有些话还是要想清楚了再说,想清楚对谁说,出门就求见皇太孙去了。

花姑看着太孙妃的胎,她要求见皇太孙,一路畅通无阻,马上花姑就被带到了赵翊歆面前。

赵翊歆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是绷得紧紧的,不管是夏语澹,还是孩子,赵翊歆不想他们有一点闪失。

花姑还有一分迟疑,不过九分的把握,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所以进来之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环顾了一圈,见屋子里只有赵翊歆一人,才郑重禀告道:“民妇今日给太孙妃诊脉的时候,似乎摸到了双脉,是……两个胎儿的脉象!”

说完这句话,花姑的额头都沁出了汗水。

一胎双生,可不是好事。在贫寒之家,孩子一个一个生都养不过来,两个同时出来,怎么养得活,养得好。在大富大贵之家,尤其是天子之家,也忌讳着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皇权至高无上,独一无二,那执掌皇权的人,他的脸也应该独一无二,要是有人长成了一模一样,相貌就是死罪。夏语澹要是生下两个女儿还好些,要是两个儿子?帽子戴着大一点,是天乱之相。历朝历代皇家可有一胎双生的?

同父同母,同一天可能相差前后脚的时间,在正常的情况下按照嫡长继承制,一人生而为君,一人生而为臣,都是嫡子,还一模一样,那一世为臣的会甘心吗?历来皇室中人,尤其皇子们,为了一把帝位的宝座斗争不断,有嫡子的先嫡子们斗一圈,没嫡子的一群庶子一通混战,隋文帝五个嫡子,唐太宗三个嫡子,周太|祖三个嫡子,就是本朝的仁宗皇帝,两个嫡子,当时的日子好过吗?

而且,十月怀胎生一个的,偏要孕育出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平均的体质也不如一个孩子来的硬朗,真是不如一个一个生的好。

赵翊歆也没有想到过,会出现这种问题。一下子给你两个孩子,这份惊喜,真的是有点被惊吓到了,不过赵翊歆很快镇定下来,还算平静的问:“若是一男一女,这种机会有多大?”

花姑沉默了一下才道:“龙凤呈祥,龙凤一出都能和凶吉牵扯上,这种机会是很小很小的。我不敢妄言,只有一句俗话,百胎不见双生,千胎不显龙凤。如果应上了这句话,最多也只是十分之一的机会。”

花姑一路而来是希望过夏语澹生下一男一女,可是这种机会在花姑的认知的,真的是机会渺茫!

☆、第二百一十一章 难得

百胎不见双生,千胎不显龙凤。不是说一百个胎有一对是双胞胎,一千个胎有一对是龙凤胎,不见不显,那是在感叹双胞胎,双胞胎中的龙凤胎,都是极少遇见的。花姑现在是六十四岁,她活到这么大又是行医的,双男双女的双胞胎倒是见过几对,龙凤胎只有听说过,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而且花姑还知道,龙凤呈祥这个意头太好,以至于为了凑成这个好意头,有的家庭明明只生了一个男孩儿,却又从别的地方抱过来一个女孩儿,放在一起抚养,对外宣称是龙凤胎,以期待龙凤呈祥的寓意给家族带来好运。所以听说过的龙凤胎很有可能是参假的,要知根知底才算准数。

赵翊歆问机会有多大,谁回答的了这个问题。

赵翊歆也知道这个问题是为难了花姑,所以也不执意在这个问题上,转而问:“太孙妃知道此事了吗?”

“此事关系重大,民妇先来禀告殿下。”花姑回答。

赵翊歆眼神锐利的看着花姑道:“暂时瞒下,不可再和任何人提及,太孙妃,还有崇智殿那边的人,都不可说。”

皇上也关心着夏语澹的身孕,他虽然不会来看夏语澹,不会直接向照顾夏语澹的人询问,但会不时打发人过来关问夏语澹的情况,表达他对皇嗣的关怀之意,双胎这件事,就不要在那种场合直不楞登的说出来。

花姑谨慎,道:“就是民妇默不作声,胎儿健康的正常发育起来,娘娘早则下个月,迟则下下个月,自己也能感觉到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再往后肚子鼓起来,不用明言绝大部分双胞胎别人看也是看得出来。”

总之双胎之相,瞒是瞒不到最后的,花姑提醒赵翊歆,也是在为日后作了解释,她嘴巴严实,不会说出去的。

赵翊歆微微点了头,示意他听见了。听进去就好,花姑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赵翊歆真正冷静下来之后,就命十几个绝对值得信任的心腹,去访查各地户籍,双胞胎,双胞胎中的龙凤胎的记录。赵翊歆还不至于像花姑那么悲观,他自己就确切的知道两对龙凤胎,他的生母,夏语澹,都是龙凤胎中的凤身,或许祖上代代遗传,夏语澹就是那么幸运,生到了龙凤胎。

这一访查就是大半个月,不查赵翊歆还没有认知,一查赵翊歆才理解了那一天花姑如临大敌的过来是为哪般。

一个上县,往上一查五十年,双男双女,甚至是三男三女都出现了,一对真正的龙凤胎都见不到,要着眼整个州府,才知晓几对对。所以‘龙凤’这样至尊至贵的两个字,只要有人生出来了,就送他们这两个字,一对龙凤胎比见个祥瑞还稀罕。所以上一代一对龙凤胎,下一代又一对龙凤胎,赵翊歆还查不到这样的例子。

在这样的访查中,赵翊歆想通了一件事,其实执着于机会的大小没有意义,他和夏语澹的孩子,就算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于他自己而言,一模一样的孩子也是各不相同的,那是独一无二的孩子,机会只有一次,结果有三种。

夏语澹抬头挺胸,为了公正起见还闭上了眼睛,让赵翊歆小心的扶着自己走路,走几步就自己兴奋起来,闭上了眼睛就衬出夏语澹的睫毛特别的长,想睁开眼又不能睁开,颤抖的像蝴蝶的一双翅膀一样煽动,雀跃的问道:“还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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