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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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柔庄脊背本来挺得直直,此刻嘘一口气,靠了回去,唇角浮出一丝讥嘲之意,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竟拿太后当成了乡下婆子?一扇屏风竟然当做寿礼!喜欢出风头,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耐,要是不抢这个风头,指不定还能留个好印象呢。

席间的世家男女们见那寿礼是一面屏风,面料质地乍虽精贵,但也不是什么天下一绝,图案是什么就更是懒得仔细看,并没多放在心上,却听上座传来声音,语气还含着欣喜:

“咦,这个……”

贾太后站起了身子:“……快,将屏风拿近点儿,让哀家仔细瞧瞧。”

朱顺连忙招手,两名太监将屏风移到水榭内的凤目下。

屏风为蜀绣所织,色彩有着蜀绣独有的鲜艳靓丽,细腻工整,每一处针脚都几乎天衣无缝,几无破绽,又结合大宣时下流行的双面拱形绣法,就是图案呈现立体状。

屏风上,是一副“四季长春百花齐放图”,牡丹、芙蓉、月季、桂花、芍药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齐齐葳蕤盛开,富丽明艳,栩栩如生,花朵儿饱满又真实,从那屏风的绸缎面子上微微鼓出,几乎以假乱真!

贾太后这辈子有枯草热的毛病,几乎不能接触花卉,可是一般正常的女子又哪里有讨厌漂亮花儿的呢,毕竟是个遗憾。

这会儿一见,正正是将她求不得的送到眼前,比送她金山银海还要惊喜。

贾太后亲自从案后走出来,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细细的,一点点的触着屏风上的花,啧啧叹道:“好美,真是好美,哀家这辈子都不曾一气儿见过这么多花,一年四季的花儿,都看到了,往日先皇在世,生怕哀家犯病,从不许哀家栽培花儿,如今圣上孝道,打从前年犯过一次病后,也是将哀家宫殿旁边的花儿都拔得干净!……”

朱顺一顿,云小姐这次可真是下注成功了,顺着太后的心意,扬声笑道:“还是云小姐深通太后心意啊!”

赫连贵嫔见云菀沁主动献寿礼,还有点儿后怕,万一没对准太后心意,可不好收场,这下一见,不仅松了一口气,还大喜过望,这小丫头,果然如自己所想,天生就不是个低调的人,合该是要出头的。

席间众人也自然顺着太后的意思,纷纷惊赞起来。

贾太后赏完了那张四季长春百花齐放图的蜀绣屏风,叫人好生抬去慈宁宫,这才端坐回位,笑着道:

“礼尚往来,云小姐既然能有这个心思,哀家又怎么能薄待,”之前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灵光小人儿,没准备,干脆手臂一抬,竟是拔掉了发髻上的一柄簪子,放到朱顺手上:“朱顺,赏云小姐。”

举座哗然起来。

贾太后竟将私人佩戴饰物当做赏赐,给了云菀沁,这比刚才给郁柔庄的玉如意,又不知贵重了多少!

慕容泰坐在人群里,从云菀沁被贾太后叫上前说话,胸中已经有些悔恨,这会儿更是心里纠结得很,不时,坐在旁边的刘世子与几个世家子还凑过来玩笑:“二少,原来的这个,挺能耐啊。”慕容泰听了,牙关一咬,一杯水酒接一杯地闷头焖着。

那一边,夏侯世廷也没料到她第一次赴宴,竟能惹得太后关注,目色更是深了几许,可说真心话,他并不大想要她在宫里出现。这宫里,不算是个好地方。

席中贵户子女们也都是将目光刷刷投向云菀沁,瞬间忘记了刚刚还在风头上的郁柔庄。

郁柔庄捏住衣衫角儿,在手心揉着,尽力忍着胸口这股气,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阴魂不散,乡土出身三品官员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自己相提并论,为什么别人会青眼于她?都瞎了么!自己才是真正的正统名门,路边的野花再香,一脚踩过去便零落成泥!

虽然才与太后攀谈几句话,但显然,整个宴会的主角已经变了人,成了云家的小姐,郁柔庄到底几代元老国戚的千金,被夸赞被赏赐,不算稀奇,可这云小姐今儿第一次出宴,便直戳贾太后的心意,那才是本事!摘星楼内,几位世家子弟本来就还没问出个子丑演卯,这会儿更是蠢蠢欲动,预计等宴会之后,再继续叫人去查看,见沈将军家的小姐与云菀沁相熟,又先派仆人去找沈子菱探风,想要套个近乎,一时之间,沈子菱那边儿也是热闹了不少,聚集了不少目光,沈贵人默默看在眼里,喜不自禁,倒也正合推销自己妹妹的心意。

云菀沁叫妙儿接过朱顺手里的簪子,轻捻裙侧,小步小步,走回席位后面。

夏侯世廷见云菀沁在太后面前乖乖生生,就连走路都是像个顺毛的兔儿一般,眼色禁不住又敛沉了,这丫头,倒是把对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做给太后看啊,还真是挺会装的,却是唇角又不自觉浮动一下。

云菀沁一坐稳,有目光悬空飞来,凝住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身子一紧,深呼吸一口沁凉秋风,端起酒盅,慢饮细品,当不知道。

夏侯世廷见她并不回望自己,俊颜微微酡红,还没饮酒就已经涨出了颜色。

刚刚在摘星楼的楼下远远一望,不过是雾中看花,水中望月,看得并不清晰。

现在,才看得真切。

她扭过头去,与母嫔谈笑风声,斟酒承欢,母嫔面上有着从没有过的欢畅之意。

“三爷。”施遥安低头耳语,笑道:“云小姐不仅得太后欢心,似乎也很得贵嫔娘娘的欢心。”

何止是母嫔。还有摘星楼的那些世家子弟。夏侯世廷凝住不放。

真如章德海说的,是个巧人儿。夏侯世廷的指尖在翡翠杯身上划过,眸子色泽微微暗沉。

对面人儿并没理会他的心潮起伏,跟宴会上其他人一样,笑如春风,时而双手捧盏,对着母嫔敬酒,飒爽英姿,时而托腮听人说话,尽显娇憨,时而轻抚额前碎发,竟是透露几分少女罕见的风情妩媚……

突然,她纤腕一抬,露出一截儿藕白腕子。

距离不远,他又是百步穿杨的锐利视力,只觉那一截儿腕子上的腻白感,震得自己一弹。

那股子口干舌燥复卷而来,他胸膛烧热感,一下子窜到了鼻梁,浑身是深秋凉风也解不了的燥热,前天夜晚那件羞耻事终是憋不住,又在脑海里回放了一边——

那晚,不知道怎么,夏侯世廷睡得很不宁神,怎么都嫌热。

他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是正常男子的生理反应在作祟。

十五左右开始,这种反应偶尔会困扰他,但是多半能控制得住,一来,他自幼在相国寺,耳濡目染清修戒律,本就比一般男人要清心寡欲,二来因为伤毒不能亲近女色的缘故,更加自我克制。可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竟翻来覆去,死活都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盘桓着高家村那夜,将她搂在怀里的触感,还有碰上她香唇的柔嫩感。

在心火的炙烤中,他终于撑不过去,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那股没有释放的紧绷感慢慢松弛了,浑身的贲张肌肉也逐渐软化了些,睁开眼,榻前有一道倩影,双臂撑榻,扭过半边头,一双眉眼宛似春水秋山,娇娇地低着小脑袋,望着男人。

那背影,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明知道是梦,却仍是忍不住,嘎然着嗓音,唤了一声:“宝贝儿……”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喊出这种浮浪的称呼,这应该是那些市井风流之徒或者沉溺女色的贵族男子喊出的……惟有梦里,他好像才能这么大方直白。

美人身穿薄纱寝衣,如今天在摘星楼看到的一样,曲线玲珑,让男人让人心慌气短,然后,美人儿回过头,笑靥如花,媚眼如丝,花瓣一般柔软的唇儿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你醒了”,然后如一片纱一般,伏在他英挺年轻的身体边。

她一只手臂撑着香腮,另一只手则向他的胸膛滑去,纤长的手指轻划开他的微敞的中衣,然后在他胸前的疤痕上柔柔作画……就跟那天她跑来王府,代替药蛇,为自己吸毒液一样。

睡前的心魔被她再一次惊醒,他哪里控制得出,一把捏住她手,重重喘几口——

她在梦里却与在现实中一样,很不听话,似乎知道他抓自己的手想做什么,头一低,将他矫健的小腕轻咬一口,印了两排细碎的贝齿印子,然后身子一滚,跨坐他腹上,纤臂撑在他两肩边,英姿飒爽,宛如骑马,却又盈盈而笑,笑得他心肉瘙痒难捱。

妖精。她是个妖精!

他再难控制,喉间嘎然一响,终于使出蛮力,强横地将她的小手成功扯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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