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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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世廷轻撩甲胄下面的锦袍,在棋盘对面坐了下来,似是已积攒了满腔耐性来应对今夜,不徐不疾:“不急,坐着说。”

明明是名不正言不顺地登堂入室,却摆出这金銮殿主子的架子,野心昭昭。

太子眼光不易察觉地一移,朝斜对面殿柱后护驾的禁卫军统领使了眼色。

眼前男子一旦答不出个所以然,待自己手势一下,便将他当场擒下,届时,早已铺排好的景阳王子弟兵也会入城,将金銮殿外的三千亲王亲兵,尽数制住。

两名男子各居大殿一处,间隔一张棋盘而坐,神情轻缓,却让在场暗中保护的皇宫禁卫军手心冒汗。

夏侯世廷不问自取,将太子那边的黑子棋篓拿过来,顺手拾了一枚,落定棋盘上。

秦王的一举一动,让众人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蓦然之间,只听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上奏军情之前,请让臣派副将先去紫光阁接云氏出宫,待云氏安全,过了殉葬时辰,臣再告诉太子不迟。”

一番话说得施施然,却是在公然抗先帝爷的遗旨,要抢人!

太子哗的一声站起身,险些掀泼了棋局,好一个开门见山,半个圈儿都不饶啊!

殿柱后的禁卫军们也都跟着闪现身型,腰刀哗啦啦一阵响动,箭在弦上。

“秦王今日既然是来忤旨抢人,又何必打着进宫禀报军情的名义?”太子弯眸一眯,略有些讽色,退后几步,忽的脸色一厉:“秦王假借公务之名,夜闯进宫,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忤逆先帝遗旨,公然抢殉葬之人,该当何罪!”

俊挺男子依旧坐于金丝大椅内,双手覆在微微分开的腿上,脊梁挺直,又捡一枚,眼皮一抬,薄唇轻合慢启,一字一顿:“该什么当什么罪?谁说臣是假借公务,公务稍后再说罢了。棋还未完,太子别慌。”

太子面肌一抽,他的狂妄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出格,再不迟疑,手臂悬空,重重一落,早就备好的罪状一字一句吐出口:“秦王罔顾国法,不孝先皇,违反律例,数罪不可轻饶,来人,即刻将秦王抓捕下狱!”

禁卫军一拥而上,跨刀与铁靴如巨浪击岩,殿外的施遥安与秦王亲兵们都反应过来,殿内一定是起了乱子,只怕主子有事,也如一波潮慢慢涌动到大殿,殿门口的禁卫虽不及秦王亲兵人数多,却将大殿围成铁桶,举起长戟对外,才让亲兵一时不好靠近。

夏侯世廷回头瞟一眼,举起手,示意一番,殿外喧哗方才褪下,又回过头,凝住太子:“太子还要拿下臣?”

太子冷笑:“皇城内的禁卫军有限,你是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整个京卫兵将你又能应付?等宫外兵将赶来,你可知道你下场怎样?”

“景阳王,是吧。”一枚黑子儿下定,截断了白棋退路,夏侯世廷抬起双眸,“那就给太子半个时辰,够不够?半个时辰,景阳王的护驾军队还不到,太子便好好考虑刚才臣的提议。”

神色自信满满,毫无半点慌张。

太子笑意顿止,慢慢坐了下来。

——

景阳王府。

子弟兵白日已安排好,在附近营地整装待发,随时来汇合后,一块儿进皇城。

入夜不久,皇宫那边来了快马秘信,秦王已率亲兵进了宫。

时辰差不多了,景阳王在大厅内站起身,赫然吩咐副将:“走!”

王府正厅处,潘氏见丈夫要进宫,带着丫鬟几步上前,蹙眉:“郡王!”

景阳王步子一止,刚硬且紧绷的眉宇霎时柔和了几分,旁边的副将恭敬道:“潘妃。”

潘氏走过去,道:“你一向中立,不投任何党派,这次明显是皇家内部争储,那秦王确实是发了不臣之心,做法也太过忤逆,可太子也明摆着是引君入瓮,借你的兵去打击秦王,你又何必插手惹得一身腥。”

景阳王苦笑:“我京城纂养两万嫡系子弟兵,京城一半以上军权都控于我手,全靠先皇和皇考的信任,现在秦王闯宫,可能造成京城动乱,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看着京城陷入风雨飘扬?太子是钦定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我又怎么能不帮他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潘氏语塞,虽然丈夫平日对自己言听计从,因为自己将门出身,他也不介意跟自己谈军务朝事,可眼下这件事太大,她又怎么好插手。谁能没有一点儿偏心?她私心还是挺想那秦王渡过这一劫,这样,上了殉葬名单的秦王妃兴许也能逃过一死。可是丈夫一旦带兵去皇宫救火,镇压了秦王,那秦王妃只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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