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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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玛的目光微沉,但那点寒芒转瞬即逝,她柔声说:“您放心。”

裴和进宫了,没见到皇帝,只见到了太皇太后。

老太太的精神并不大好,一个劲儿地打着哈欠。她歪在榻上,神情恹恹对地裴和说:“皇上在弘文馆见几个大儒,他没空见你。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也一样。”

“娘娘,微臣想去滇南一趟!”

“哦?”太皇太后像是闭着的双目睁开一条缝。

“我要去把裴简找回来。”

“那是山林,他身边的护卫死伤了几近一半,只怕凶多吉少。”

“还有一半的护卫,他们去了哪儿?臣觉此事蹊跷,他身边的护卫都是镇南侯府精选,别说七八头狼,就算有七八十头,也不该死那么些。”裴和目光沉凝,“我要去找到他们,哪怕只能找到尸骨也行。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太皇太后嘴角微微一翘:“不用你去,皇上已经派了人过去。”

“姑母!”

“还记得哀家曾对你说过的话吧,若他有三长两短,镇南侯的爵位也就到头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在昏黄的日晖中显得有些暮气,却又格外的清晰,“哀家对你说的这句话,你有没有对旁人提过?”

就像被人在耳边敲了一记大钟,裴和的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声响。

“没说吧。”太皇太后手里捻着小叶檀的佛珠轻叹了一声,“等皇上派出的人回来吧。别当哀家是说笑,若带回来的是裴简的尸骨,镇南侯爵位就在你手上断绝了。这段日子,你就在镇南侯府里住着,哪儿也别去。”

她的眼睛完全睁开,目光矍然,哪还有半点暮沉老气?

“关紧了府门,谢绝访客,好好待着吧。”

裴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侯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上下来的。等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书房里半天了。

窗外一片漆黑,屋里也没点灯,四周安寂无声。

或浓或淡的阴影蛰伏在各个角落,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在暗处窥伺着他。

裴和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目光惊惶地左右看着,然后冲出了房门。

庑廊下挂着昏暗的风灯,一钩新月挂在树梢,将庭院映得格外凄清惨淡。

“来人,来人!”裴和高声叫着,仆从们闻声跌跌撞撞地赶过来。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晚了为什么不掌灯?”裴和咆哮着。

他的一个近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侯爷,是您吩咐不掌灯,还把奴婢们都赶出院子……”

“侯爷!”乌尔玛闻声赶到,正看见裴和在跟下人们发飙,“侯爷,您饿了吗?妾身已经让人备了饭,有什么事,填饱了肚子再说。”

在乌尔玛的示意下,那些仆从们都退了出去。她扶着裴和的胳膊,轻声说:“有您最喜欢的汽锅鸡,云耳羹,还有竹筒碧粳。妾身还在为您整理行装,等你用过饭,正好过来瞧瞧,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裴和停下了脚步。

“侯爷?”

“不用准备了。”裴和苦笑道,“宫里已经派人过去。你一会传令阖府上下,这些日子不要出门,更别出京城。”

乌尔玛一怔:“您说什么?”

裴和看着她,目光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冷:“太皇太后对我说,若裴简有三长两短,镇南侯的爵位也就到头了。”

乌尔玛张着嘴,整个人都僵硬了。她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裴和神情疲惫,“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若是裴简死了,镇南侯爵位就会被朝廷收回。”

“不!”乌尔玛尖叫,“不,这怎么可能?这不公平!”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裴和声音低沉,喃喃自语。

“凭什么?凭什么?就算裴简死了,您还有裴笙,他也是您的骨血。镇南侯的爵位还有他可以继承!”乌尔玛简直要疯了!这一刻对她,无异是从天堂跌落地狱。她苦心孤诣地熬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裴笙,不是嫡出。”裴和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将这话说出来,“皇家只认裴简。”

乌尔玛放声大哭:“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也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裴和伸出手,想要将妻子搂在怀里安慰,可是手伸出去了,却又收了回来。

“是我对不起你。”他神色黯然,“我对不起裴家列祖列宗。”

乌尔玛尖叫一声,抱住裴和,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不可以除爵,镇南侯的爵位只能是笙儿的,只能是他的!不可以除爵,他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杀了他们!”

裴和面上的血色在这一刻消尽。

“乌尔玛?”

“对,杀了他们!”乌尔玛抬起头,目中泪光已干,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疯狂,“那座宫殿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住?只要他们都死了,你就是大齐的皇帝,我做皇后。侯爵算什么,我们不如当皇帝。”

“啪!”

乌尔玛的头一歪,脸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你疯了吗?”裴和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居然敢存此大逆不道的念头!乌尔玛,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你!”

乌尔玛目光闪了闪,神智随着这记耳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

“是,我疯了,侯爷,我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那样说。”她有些惊惶失措地解释道,“您把那些话都忘了吧,忘了吧。”

能忘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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