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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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浪弯其胳膊,枕在自己的臂弯处,并不作答,只静静地观赏沈飞云穿衣。

沈飞云的双手修长干净,一点不像习武之人的手,是那种没有一点茧子、过分干净的手。

这是一双适合把扇、执子、端酒、握笔的手。苏浪心想,就是这双手抚过他的眉眼、拨动过他的头发。

沈飞云转身的瞬间,双手正系了一个繁复漂亮的结。昏黄的余光落在藏青的衣袍之上,浅色的云纹衬得他格外雅致。

苏浪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熨帖。

眼前这个看似慵懒散漫、胡言乱语,且不知底细来路的生人,竟然给了自己难得的安全感。

苏浪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微皱眉,将自己心中的情感归咎于蛊毒。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苏浪淡淡道:漠北一点金要怎么解?

沈飞云从衣架上取过绛红外袍,搁在床边。他双手撑着床沿,笑了笑:不急,总归会给你解开的,这个急也没用。你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听曲儿。

苏浪抿唇不语,侧着起身,一把拉过床边的外袍。

他讨厌沈飞云这幅语焉不详的样子。

苏浪讨厌沈飞云的时候,又不会觉得子蛊在作祟了,只觉得沈飞云这个人自有讨人厌的地方,自己合该与他不对付。

沈飞云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要顶着陆月染的脸出去吗?

苏浪抬眸扫了一眼沈飞云,伸手将对方推开,坐在床边低头穿鞋。

顶着别人的脸行事,总归不是正道。沈飞云伸出右手,手指温柔地搭在苏浪头上,你为什么不愿意用自己的脸见我呢?

苏浪冷笑一声,懒得打落沈飞云的手,任由对方将自己头顶打结的头发捋顺。

等穿好鞋,他抬头,冲沈飞云柔和一笑,用陆月染的嗓音细声问:怎么,这青州第一美人的脸入不了沈大侠的眼?

苏浪眼角一挑的风情,真是将陆月染这张脸用到了极致,可沈飞云只觉得好笑。

各花入各眼,沈飞云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算长成丑八怪,我也觉得顺眼;陆月染长得再讨人欢喜,我也瞧着难受。

苏浪闻言,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好低头整理斜披的绛袍。

我来。沈飞云拉过衣襟压平,再用那双苏浪细细打量过的手,熟稔地将衣带收拢系好。

苏浪握住沈飞云的手,低头说了声不必,却没有用力推开,最后还是沈飞云完成了一切。

走吗?沈飞云伸出右掌,摊在苏浪眼前,想要拉对方起来。

苏浪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拍落沈飞云的手。

沈飞云大笑出声,瞧着苏浪明显不耐烦的样子,故意说反话逗趣:不用害羞,我们是同患蛊毒的情谊,你大可放肆一些,握个手算不得什么。

苏浪冷笑一声,霍然起身,伸手揽过沈飞云的腰,将人贴在自己身前。

的确,握个手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我也不害羞。说着,凑上前去,温热的呼吸落在沈飞云脸颊上。

沈飞云笑盈盈地注视苏浪,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丝毫不露怯。

苏浪微微侧脸,双唇擦过沈飞云的面颊,一眨眼,细密浓长的睫毛刷在沈飞云耳畔。

够了,我认输了。沈飞云拍了拍苏浪的肩膀,长叹一声。

想他一直游刃有余,这么点风浪怎么够看?可谁叫对方偏偏是苏浪。

沈飞云只得承认自己一瞬动心,让对方暂时胜出一筹。

苏浪却不依不饶,一手拦着沈飞云的腰,一手搭在对方肩胛骨上,还将脸搁在对方肩上。

真有些脉脉温情了。

沈飞云正犹豫要不要回抱,就听到苏浪在他耳畔问:这样可以解开蛊毒吗,还是说要我做得更加过分?

够了。沈飞云坚定道,伸手握住苏浪的后颈,用力将人拉开,你只需要和我待上一个半月,对我有些好感,应当就可以解开一点金的蛊毒了。

苏浪松手,离开沈飞云,似笑非笑:以霸道著称的漠北情蛊,原来解法这么容易?

沈飞云嗤笑一声,退后一步,双手环抱,冷冷地注视苏浪,毫不留情地拆穿:很抱歉,没有在你一开始问的时候,就将一点金的解法说透,这是我的不是。你想要知道解法,也不必如此。

彼此彼此。苏浪说完这一句,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初沈飞云在马车里作弄他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终于在方才还了个干净。

苏浪眯起双眼,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你说只要对你有好感,应该就能解开蛊毒?

沈飞云回道:我猜大概是这样。

他瞧着苏浪,仿佛自己也跟着感到雀跃,他忽然不太计较自己的得失了。

可是苏浪蹙眉沉吟,如果是这样,蛊毒应该不难解开,我现在就对你很是有一些好感。

沈飞云被苏浪的直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他对苏浪的浅薄了解,对方分明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怎么忽然说出这种漂亮话?

是实话吗?

苏浪略微思量片刻,问:如果最快解开子母蛊?

沈飞云面有难色。

不妨直言。苏浪见沈飞云如此,心中一沉,刚刚升起的愉悦消散得无影无踪,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飞云耸了耸肩,道:恐怕是要欢^好了。

苏浪听到这个回答,心想果然如此,在长痛与短痛的抉择中犹豫,半晌,审慎开口: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沈飞云惊讶地打断,显然是没料到苏浪会说出这种话,这大可不必!我们慢慢来,解开之后,也可以交个朋友。

苏浪听到沈飞云反驳,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无名业火,虽不强烈,却好似狠狠地烧了自己一把。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沈飞云的温柔与脉脉含情可能只是习惯,他竟然有一些天真,以为沈飞云当真对他有好感,才会处处照拂他。

是了。

沈飞云来路不明,与算计他的人相识,知道很多内幕,最重要的一点是奔着他而来。

他不知道沈飞云目的何在,他对沈飞云一无所知。

而沈飞云对他知根知底。

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天堑,此刻终于明明白白地掀开,赤条条地展露在苏浪面前。

苏浪的心顷刻间冷却下来。

交个朋友?苏浪缓缓重复沈飞云的话,不错,你这样有能耐的朋友,多一个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沈飞云留意到苏浪的异样,却不知对方因他的冷淡而冷淡,只当对方因不能尽快解开蛊毒而烦恼。

好了,你放下心来。沈飞云安抚道,母蛊离体会死,但在我体内应当死不了,只是会一天天地衰败。蛊毒会越来越弱,你今日不就比昨天更精神吗?我估计最多一个半月,你就能好。

苏浪笑了笑,神色淡淡:多谢你为我操心,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沈飞云还以为自己说动苏浪,也跟着灿然一笑。他听着窗外传来的乐声,惋惜道:错过了,外面已经开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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