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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飞云涂抹好药膏,忍不住在苏浪鼻尖轻轻一吻,虽碰得一嘴泥沙与血水,仍旧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苏浪,我要拿你如何是好?

唇齿相接,这一声喟叹似的、饱含恨意的问询,便于不经意间消失在唇边。

沈飞云躺在床上,托住苏浪双腋,将人架了起来,生怕对方在未结痂前触碰到被子、衣物,又要再一次忍受扒皮般的苦楚。

你太叫人恨了。沈飞云为人运输内力驱寒治疗,一边埋怨,骗子、疯子见你这样凄惨,难道我就不计较了?我心只有针眼大,等你好了,你就知道。

等苏浪身上的伤痕结痂,沈飞云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搁在床上,轻轻掖好被角,认命地去取水、烧水,替人擦干净。

沈飞云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在厨房忙活半天,险些将自己一身有价无市的衣物烧毁,这才端着热水进屋。

他拧干素帕,仔仔细细替苏浪擦脸。

不及你好看。沈飞云端详道。

苏浪顶着祁郁文出尘脱俗的脸,若说这张脸不及苏浪原本的面貌,应当不能够,是沈飞云心中有私,因此偏袒。

沈飞云抽出苏浪的左手,想要去擦掌心。

苏浪却拳头紧攥,无论沈飞云如何用力,也不肯松动分毫。

沈飞云只能用上内力,强硬地掰开,只见掌心团着一方素帕,正是天山冰蚕丝所制,当日对方从他这里而得。

沈飞云

苏浪好似感应到素帕离手,本就不安,如今神情愈发痛苦,竟皱着眉头流下泪来。

沈飞云再度哑然失语,贴上前去,吻去对方眼角的泪水,心中惟有一个想法。

他念着我。

生死之际,他依旧念着我,且只念我一人。

他还来不及多想,凄怆的唢呐声若隐若现,自远而近传来。

圣火教教徒追了过来。

沈飞云在苏浪耳畔留下一句等我,便起身朝着外边走去。

他拿着一盏烛台,站在门口,白晃晃的灯光照在门口的红绸上,终于看清莫无涯的惨状。

苏浪下手又狠又快,同宿雨峰用软剑杀死糜勒一般,莫无涯也死得极快,看剑痕,不消一眨眼,估计就人头落地。

唢呐声越来越响亮,当沈飞云打量完莫无涯的尸首,哀乐就宛若在耳边一般。

红衣教徒浩浩荡荡,从远处走来。最前面的有十七人,每八个人扛着两具棺木,还有一人领头前行,棺木后面便是吹唢呐的乐手。

下半夜,弯月已消散,星光暗淡。但黄沙中密密麻麻的人,形成一道广阔的黑影,如蝼蚁一般聚集,纵然在茫茫夜色之中,也叫人看得分明。

沈飞云心想,若是教徒要替莫无涯报仇,他和苏浪两人根本无法应对,于是只好苦笑。

能同苏浪死在一处,或许是他此行最大的慰藉。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忍不住感慨,遥望圣火教徒迫近别雪酒肆。

没用多久,教徒就踏在通往酒肆的红绸上,朝着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给沈飞云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多了。

第52章

总教的教徒一向身着红袍,眼前这些人却换成素白的丧服,无一例外,显然是在为逝去的教主悼亡。

最前面的那人约莫三四十岁,胡子邋遢,形容虽十分憔悴,看来却很老成持重。

只见他走到旗杆底下,抬手一挥。

右后方八个教徒见状,立即道了一声是,长老,便扛着棺材走上前来。

沈飞云倚着木墙,明知故问:你们扛着两方棺材,是来替我和祁郁文收尸么?

言重。长老笑了笑。

只是他心思深沉,又对沈飞云好感有限,因此笑得勉强,不如不笑。

这二字和惨然一笑,好似耗尽他的气力,说完、笑完,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双唇也紧紧闭拢。

他从后面的人那里接过灯笼,跪在莫无涯身前。

教徒将棺材搁在他身旁,他小心翼翼,捧起莫无涯的头颅放进棺木中,又抱起尸体安好。

眼中蓄起泪水,目光深邃凝重,他沉沉地望了莫无涯最后一眼,便狠心一挥手。

衣袖带起罡风,嘭的一声,棺盖随着袖风而起,将莫无涯同一众人隔绝。

长老跪趴在棺木上,强忍泪水,等眼中雾气散去,才缓缓站了起来,用极冷的语调吩咐道:埋了。

是。

教徒也不问埋在哪里,直接奔着旗杆旁的布棚而去。后面又走出一行拿着铁锹的人,很快挖通,两拨人一起钻进地道之中。

沈飞云听着地底笨重嘈杂的脚步声,方才明白这里原来还有地道。

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多时,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长老的目光投在黄沙里,缓缓流向远方。沈飞云朝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地与天齐平,不知他们将莫无涯送往何方。

长老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收好神色,丧着一张脸,问:沈公子可愿帮我们办一件事?

不急。沈飞云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又要我办什么事?

长老回过神来,答道:我叫闫肆,奉教主之名,请沈公子带我们前往燕国遗址。

沈飞云点点头,虽知道对方的名字如何念,却不知究竟是哪两个字,但他其实并不感兴趣,不过随口一提而已,因此也懒得再问。

而真叫他震惊的是燕国遗址四个字。

莫非圣火教总坛的人是昔日的燕国人,他们竟没有死绝,还在几十年间不断繁衍壮大。

原来圣火教行事这样张狂,疯狂敛财,勾结权贵,竟是为了复国。

可这与他有何干系?

震惊过后,沈飞云定了定神,模棱两可道:

不急。我不知办成这件事,对我而言有何好处,却知我拒绝后,我们之间恐怕难以善了。我并不愚笨,这点大概还能想通,所以如果不急,你们大可不必催促。

闫肆只说了一个好字,就把嘴巴闭上,等着对方开口。

沈飞云见他如此,只好问道:祁郁文杀了莫无涯,你们要杀了他替莫无涯报仇雪恨么?

我倒是想,闫肆分外坦诚,不过教主早有言在先,生死有命,今夜过后,祁郁文要是还活着,就算他命不该绝,教主愿意认栽。

沈飞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难得捎带一抹惬意的笑颜,却因太多烦心事压身,笑意转瞬即逝。

你们何时出发?沈飞云有意拖延,祁郁文身受重伤,不死也废,恐怕等他能够经受车马奔波,要到春末了。

那便春末。闫肆瞥了沈飞云一眼,没有拖泥带水,也追究是否属实,直接一口答应。

过于爽快,沈飞云反倒心生疑窦,认为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闫肆再次开口:我信沈公子定能信守诺言,只是我如今还领着圣火教的一半教众,我个人信服,却不能服众。请沈公子除了口头允诺,还做出一些实际的行动,如此,我们可以安心留你在苍风城。

沈飞云听得这一句,才明白苏浪真不必死,于是慷慨道:你要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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