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颜 第78节(1 / 2)
楚雨燕只是哭,李安然抱着她快步回到书房,关好门,外面的风雨一下子好像变成很遥远的事。
第71章 一寸心,一寸柔情
楚雨燕静静地倚靠在床头发呆,雨过天晴之后,草木已凌乱,清晨的气流略有些凉,她突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周围还残留着昨夜缠绵的味道,那个男人,昨夜说着细细的情话,怜宠地抚爱她,表白自己的心。
他一早就知道,所以她认为他不可能爱上自己。自己的一切纠缠幽怨,皆源于这个念头。他不爱自己,他在演戏,他在玩弄她,看她的笑话。
可是他说,他在一见面就爱上自己,即使明知道,她是白家的二小姐。就是因为她是白家的二小姐,他才爱她,要怜惜保护她,她特有的身份,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弦。
他自己也说,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劫数。他们彼此以为对方在演戏,所以相互恐惧,相互尴尬。情爱,在两个心智成熟人的手中,彼此猜疑试探,成为一场若有如无可有可无的游戏
她可以原谅他。原谅他的试探,原谅他的冷置。如果他是因为爱她,想要激怒她。
他真的爱她。一动这个念头,她就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说不出的疲倦,说不出的累。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从前的种种举动,在他看来不过是闹脾气,撒娇。他在包容自己,纵容自己。改了机关,他没有责备,装作骄傲,他没有强迫,连昨夜凌厉地袭击他,他也没有在意。
她还好好地活着,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他默默地给了自己最大的宽容和爱护,他还低三下四地认错,让她原谅他。
自己从出现到现在,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爱自己,纵容自己。她还老以为他有所企图。她还自以为是地复仇。
她根本没有向他复仇的能力。就像他说的,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自己没死不是证明,他爱她吗?
是啊,自己没死,是因为他不肯杀。他不肯杀,是因为他爱。
楚雨燕无力地闭目。她怎么想都觉得原来的一切都是场闹剧。
一场让她流泪的闹剧。她依仗着那个男人的爱,任性地胡闹的闹剧。
像跳梁小丑一样,她被一个男人操控,被另一个男人纵容。
相思翼。
楚雨燕静静地摸着它鲜艳的红色。相思翼,难道它全部的意义就在于,师父在暗示李安然,他不可以伤害自己?
师父自己的命都没有了,她为什么还去求那个男人放过自己?
楚雨燕蓦地落下泪来。那是一种既痛楚又温暖的感觉。这个世上,竟然有人那么疼爱自己,她突然想起师父在她临死的前一夜,她从白宅回来,师父轻轻地叹气,对她说,“燕儿,这世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可以捉弄人的,生命很短,有时候连生命都是种虚空,何况所谓仇恨。”
她当时不懂。她当时只是缭乱,为什么李安然是那样让人心仪的模样。她当时用一种傻乎乎的表情问师父是什么意思。师父悲悯地抚着她的头,对她道,“你这次去接近李安然,实在是太危险了,师父不忍心看你这么年轻,用自己生命去冒险。我想,你父母若是活着,也一定是舍不得的。”
她只是扑在师父身上哭。师父抚着她的背,叹息道,“我的话你不懂没关系,李安然若是能懂,也可以。”
李安然果然比自己聪明,他懂。师父直接和自己说,自己不懂,可是师父那么曲折的暗示,李安然竟然懂了。
师父,他就是你,为我在这世上找到的最后的归宿?师父,你要成全我们,即便我们是白家和李家的孩子。
楚雨燕突然悸动,好像一道闪电照亮她黑暗的夜空,让她看到了最惨烈的事实真相!
师父说,生命都是种虚空,何况所谓仇恨!
何况所谓仇恨!这纠缠她十多年的仇恨,师父说本就是虚空!
难道,我们白家的人,不是李长虹杀的!我们本就没有仇,我们本就清白无辜!师父说世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可以捉弄人的,难道自己这十多年来日日夜夜所被培养的仇恨,不过是人力捉弄!
是他,那个人,自己从没有看清过他的长相,但总是受着他的胁迫,自己从小对他言听计从,接受他安排的苛刻的训练,和不同的人学艺,呵斥,惩罚,寻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严酷生活,女孩子惧怕的一切她都不能惧怕,男人惧怕的一切,她也不能怕。
支持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她是白家的二小姐,自己的家人被菲虹山庄杀了,她要报仇!
她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师父是知道真相的,她好想把师父从坟墓里拉出来,让师父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人世间最丧失尊严的事情,莫过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活着,莫过于自己像别人蓄养的牲畜一样,只被人驱使着活着!
楚雨燕突然产生出凌厉的恨意,整个人顿时像小豹子一样机警敏慧起来!她要去弄清楚,她必须去弄清楚!
不远处的月季旁边生出棵野生的雏菊,在清早的阳光中舒展自己细密洁白的花瓣,在晨风中,轻轻地摇曳。
李安然穿着件半旧的白袍,端着碗羹汤在晨曦中走来。
这就是师父给自己找的男人,她在临死前为自己找到的最后的归宿。
楚雨燕的眼神一下子温柔起来,她慵懒地用被子围住自己,对着进门的李安然绽放欢颜。
李安然将端着的东西放下,抱着她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宝贝睡醒了,待会好好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天。”
她感觉有点饿了,李安然端来的是碗莲叶瘦肉粥,还有两颗鹌鹑蛋,洁白细腻的光色。
李安然端给她,她正要接,李安然温柔笑道,“我来喂吧,在下得罪了夫人,总是要赔罪的,来,张嘴。”
面对他突然的宠溺,楚雨燕有点不太适应,几乎是慌张地喝了一口,嗯,很不错的味道。
李安然看着她吃,笑道,“怎么样,我手艺怎么样?”
楚雨燕吃惊道,“你,你自己做的?”
李安然道,“我做的怎么不行吗?还真以为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原来浪迹江湖的时候,总是自己做的,楚狂他们都说好吃。”
李安然说着,伸手宠溺地擦拭了一下楚雨燕的嘴角,笑道,“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东西还让别人擦?”
楚雨燕蓦地落下泪来,李安然笑,“用这么感动吗?我又不是天天给你煮。”
楚雨燕抢过来,自己喝粥,李安然在一旁看着,笑道,“天天煮就不会感动了,偶尔煮才有效是不是?我就说吗,生气害身体,你看饿坏了吧。”
后来楚雨燕果然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喝了李安然送来的驱寒的药。李安然竟然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赖在她房里整整半天,在她身边轻柔地梳着她的发,吻她,和她说着天南海北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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