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绿倚笑着称无事。
过了一道厅门,上了抄手游廊,又转过个角门便见着满目的蔷薇花开,丫头在一旁道:“因为福晋喜欢,主子爷特地给福晋种了这么一园子。”
绿倚轻咬下唇,笑着道:“一直都知道郡王和福晋的感情好。”
眼前的女子因为有孕大抵微微有些发福,却越发的显得眉目清澈透亮,面庞上散发着淡淡的莹润的光,简洁的素服钿子,温暖的秋香色旗袍,上首的女子雍容中,透着那么一股淡淡的与众不同。
绿倚行礼,翎羽立时就将她扶了起来。
恩和轻笑:“姐姐快起,别这么见外。”
这女子云淡风轻,眉目清澈,似乎对她毫无芥蒂,绿倚的眼深了深,才坐到椅子上:“皇上赏了德主子一篮子小金橘,德主子爱的不行,立时就想起了福晋,恰巧奴婢在跟前,就讨了这宗差事,特意送来给福晋。”
这季节有这么一篮子的橘子,确实不多见,绿倚说来就能来,也可见确实受德妃看重。
恩和微笑点头,无意的跟绿倚闲聊:“姐姐陪伴固伦公主在塞外数载,定是见识了无数塞外美景?”
绿倚眼中似乎闪动着某些耀眼的光:“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若不见永远不知是怎样的辽阔壮丽!”
恩和浅笑:“我到是羡慕姐姐。”
绿倚勉强一笑:“福晋说笑了。”
德妃一下一下抚摸着怀里乖顺的波斯猫,猫儿惬意的眯着眼,咕噜咕噜的叫着。李嬷嬷低声询问:“主子的意思.....”
德妃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绿倚,毕竟算是欠了她的......”
成亲以来,每每从外头回来,胤祚总是步履焦急的走进来,似乎生怕晚一步看到恩和,听见胤祚的脚步恩和也就自然而然的带着温暖的笑意迎了上去:“可还好?”她几乎每一日都这样问他。默契平淡中的恩爱,让绿倚的眼中不自主的就有了羡慕和不自然,行礼道:“见过郡王。”
胤祚似乎才注意到一旁的绿倚,笑着点头:“姐姐坐。”
胤祚客气的说着,但还是透出了明显的疏离,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缠绕在恩和的身上,不离不弃温暖又强劲,绿倚忽然就冲口而出:“郡王爷都不记得以前了么......”
恩和正喝水,差点被水呛住,看了看低头的绿倚又瞪眼看胤祚:“姐姐这是.......”
绿倚又焦急的帮着胤祚掩饰:“福晋别误会,绿倚只是说郡王爷小一些的事情。”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恩和自始至终都是浅笑,直到绿倚不大自然的离开。
让人送了绿倚走,胤祚说是如厕,出去溜达了一圈,组织了一下言语,才进了屋子,进来见着恩和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已经躺下休息,他便鼓足勇气做到恩和身边,准备迎接恩和暴风雨一般的洗礼。
他焦急的等待,思索着恩和会先问那个问题,而他要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恩和想歪,以至于生气伤到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仔细听才发现恩和已然睡了过去。
他瞪眼趴在恩和跟前,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安静的停靠在眼肚子上,放在胸前的手因为呼吸,均匀的上下起伏,他不知道怎么就觉得眼睛酸涩,心里涨的满满的,用脸颊蹭着恩和的脸颊。
他不说她从来就不多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因为源自灵魂深处的信任,她从未怀疑过他,这种全身心的被人信任相信的感觉,让他止不住的眼眸酸涩,不可抑制的觉得幸运和幸福。
胤祚就这样带着一脸幸福的笑意,安静的守着恩和美美的睡了整整一下午。看着她猫儿一般睁眼醒来,带着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笑意同他说话:“你怎的在这?”
胤祚低头亲她的面颊:“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恩和睡眼惺忪,脑子也晕晕沉沉的,也不大想理会他,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非要这会说?”
胤祚给恩和提了提被子,将她露出来的后背尽量盖住:“我想给你好好说说绿倚这个人。”
恩和没有多大反应,嘟嘟囔囔的道:“你说,我听着呢......”
89围堵
落日的余晖从雕花的窗棂里洒落进来,胤祚低浅的声音像一首怀旧的曲,勾勒着幼年的轮廓。
“……绿倚从六岁开始就侍候在我跟前,那时候我也才三岁,都不大记得,额娘说,年长的宫女她都没多放心,就放心绿依侍候我,小时候我身子不好,也不大爱说话,谁问都只是摇头或点头,就只对绿倚有说不完的话,片刻不见绿倚就闹着找…..大家都看重绿倚,绿倚却还是本分踏实,外人都不知道,八岁那年我住的偏殿失火了,我平时不大喜欢有人在跟前侍候,那天就是外头守着的人都不一下子不在了,中午正是休息的时候,到处都静悄悄的,后来才知道火是从屋里烧起来的,要不是绿倚担心我中途回来,那一次我即便是烧不死,却也一定烧残了……”
胤祚感觉到腰上的胳膊微微收紧,安抚的摩挲着恩和的脊背:“我是没有大碍,绿倚的为了救我搬开了挡路的木门,两只手差点烧残,那以后她的手是做不成针线了……”
“十一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了,以前的好多事都记得不大清楚,这些大都是后来别人说的,大姐一向喜欢绿倚,十四岁那年大姐出嫁,绿倚来问我她想陪大姐去蒙古,我想人各有志她既喜欢,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于是也就放她去了,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有一些事情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即便想明白,也是无可奈何,原先的胤祚早已不在,有一些事情他或许可以替代,但有一些永远不行。
胤祚说了好一会,没听得恩和有动静,以为她又睡着了,才给她拉被子,却忽的见恩和坐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他:“瞧你笨的那样子,人家不过是想要句准话,你就放了人家去蒙古,你得要多傻?”
胤祚好笑:“我看你也不是多在意,怎的听的这样清楚。”
恩和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既都说了,我也心里有底了,我还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跟我交代,还算你老实。她既救过你那我必定会以礼相待,不差分毫,至于别的。”
她说着又哼着斜眼看胤祚,等着胤祚接下句,胤祚装作没看见,低头给恩和揉手,恩和斜眼看了半天见胤祚不答话,忽的一搂肚子:“哎哟,哎哟。”
胤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闹我叫五斤进来看你。”
恩和搂着肚子闭着眼就只j□j:“孩子哟,你瞧瞧,额娘还没把你生出来,你阿玛就已经嫌弃咱们娘俩了!”
胤祚大笑,低头亲着恩和的面颊:“我的恩和,怎么永远都这么可爱!”
持觞这些日子总也在屋子里,恩和问荷叶:“你持觞姐姐一整日的做什么?”
“给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做衣裳。”
恩和叹气的看着炕上摆着的十来件小儿衣裳,觉得心里酸酸地,半饷才道:“罢了,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让她准备她的嫁衣吧。”
荷叶一愣,又笑了起来:“谢福晋!”
邱先生得了消息,连声说好,他已经搬出原来的院子好些时候了,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这会听的恩和答应,一连声的吩咐下头人将原先宅子里的姬妾都打发掉,老宅子哭声连天,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去求持觞姑娘!”二十来个小妾哗啦啦的都堵在了郡王府后门上等人。
持觞同恩和坐在一起说了一下午的话,想起幼年时候的事情,不自觉的都落了泪,主仆这么多年,感情早已经非比寻常,其实谁都舍不得谁,她眼眸还有些红肿,坐在马车里人也有些恍惚,等听到外头的哭泣声,才回过神,掀起帘子看才发觉有不少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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