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津何处 第66节(1 / 2)
此刻,林津与林夫人叙话该也差不多了,岑季白便领了宋晓熹往林夫人院落去。
这回林戍做寿,林源也是携了妻子留在陵阳,他那儿子名为雪归,去年冬月里出生,如今将近十月大小,白白胖胖,眼珠子乌溜溜地黑。林津一见着这小侄子就抱了过来,瞧他小胖脸圆生生的白里透红,就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小雪归与他不熟,被他抱着本就认生了,这又挨他上手,果断哭了起来。
雪归嗓门十足,哇啦哇啦的。
林老夫人便极不乐意了,林津是多大的人,还是一国之后,不说为人表率,仪态端方总是要的。可看他大大咧咧,还欺负个小侄子,实在是……
林家这几个孩子,都是成亲晚的。盼到现在孙子辈的也只这么一个长孙,不说林津这个王后没有什么威严,便是天王老子,观里供的三清上神,她都要训导一番。直到岑季白走来,林夫人这才止住,后觉失礼,却又瞪了林津一眼,道:“多大的人!”便与岑季白行礼。
岑季白让众人平身,同林夫人寒暄几句,便带了林津往前院去了。
岑季白与林津离了林夫人院落,林津便两只手一左一右捏在他脸上,轻轻拧了拧,道:“你才是好的。”不哭不闹,任捏任拧的,可不是好的么。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有个孩子,林津心中一叹,面上却还是乐着。
其实他是否高兴,笑得实意还是勉强,岑季白总是能看出来的,却只当他是教林夫人说了一通,心下不快罢,并不知是为了孩子的事。他四下看了看,绿荫甚浓,一派夏日盛景。只是,林府中似乎安静些,安静得只闻人声了。
遂道:“三哥,这府里怎没个蝉声?”
林津愣了一下,看他抑不住地轻笑,也回过味来。林府上该有的那些鸣蝉,好像是先前冬日里叫他给喂了鸟雀了,这一两年,还没缓过来。思及那时作为,林津也觉得好笑起来。
第103章 新军
岑季白携了林津入席,因是国君与王后,自然在最尊贵显眼的位置。林津端着高贵从容的几分笑意,一时为他布菜,一时又与他斟酒,一副贤良模样。岑季白不适应这个,但知道林夫人在底下看着,便也配合林津侍候。
瞧见颜无又往宋晓熹跟前凑去,往日与宋晓熹好得一个人似的林浔却没个影子,他便问林津道:“三哥,渐之呢?”
“往城外迎宋先生,”林津瞥了颜无一眼,又道:“小浔这回可开窍了。”
“宋先生?”岑季白喜道:“是先生回来了?”
“嗯,星沉本要去接他,不过母亲让林浔去了,探探宋先生口风。”林津又为他取了一箸绿茶酥小排。
“方才母亲说,若是宋府不肯应,便要我指婚了,家里都喜欢星沉,要换个旁人嫁来,不管是公子还是个闺秀,倒都不大乐意。”今日寿宴上,也就是林浔不在,颜无这张狂劲儿无人治他。
“林夫人答应了?”岑季白好生诧异,当初他与林津多难啊,林渡也不容易,怎么到了林浔这里,林老夫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此通情达理还兼出谋划策?况且,宋先生还未入城,林浔便急着提亲,是不是太过突然?更有林夫人要林津赐婚这话,未免迫人。
“母亲是怕小浔再给嫁出去了……故此先作筹谋,要将星沉娶回家。”林津笑道。有他与二哥的先例在,父亲母亲已经闹明白了,拦是拦不住的,到头来白白赔了儿子。所以这一回,他们总结经验,转变战略,以退为进。
“这……两家议亲,若无歧见,自是好事。但你赐婚,是不是不好……”岑季白有些迟疑,“宋氏一门,星沉为嫡长,虽有两个庶弟,尚未总角,又不是老丞相与先生身边养大……”
“所以小浔先去迎了宋先生么……若是万不得已,你不要我帮他?”林津横了他一眼,察觉到母亲视线,又敛容装乖了。
“……渐之不能嫁?”岑季白为难了。
“能啊,”林津凉凉道:“嫁了小浔,你还要不要西北?”
“……”岑季白完败。
出嫁男子不得为政,这规矩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又极合情理。若是满朝文武都看对眼了你侬我侬的,夫妻吵个架彼此互掐,那他这朝政还要不要?更怕是拈酸吃醋,你争我夺的,为了争一个心上人,闹得鸡飞狗跳。况且宅院深大,总是要人看顾的。
想来宋之遥堪堪回到陵阳,不对,是还在陵阳城郊,就要为侄子婚事愁闷,怕是好生郁气。
岑季白有心让林浔与宋晓熹自己先耗着,便说了些堂皇喜庆的话,携着林津离府了。无论是宋之遥还是林浔,若是见着了,怕是来者不善,他带林津避一避。
转眼便是九月,九月初飞羽军与射声部演练,这是验收飞羽军成果的大事,岑季白与林津自然亲往演练场地,看看两军战力。场地就在射声部驻地,三万对三万,三日之内,两军将士作攻防野战。
岑季白与林津在高处扎营,一边辨别对阵,一边看着两军不时呈上来的作战布署。
将士们刀剑上包了浸墨的黑布,点到即止。算是让这两支新兵部队提前体验一翻战场凶险,练一练临场反应。射声部虽然也算得精锐,但飞羽军耗费李牧与林津多少心血,又耗费多少财力,实是射声部不及。加之领兵的颜无用兵奇诡,莫折锋锐无匹,射声部这些新兵也好,将领也好,还真不是对手了。
“陛下,阿银幸不辱命。”阿银这几年也是晒得黑炭一般,个子却魁梧许多。
“辛苦你了,”岑季白又道:“今秋扩军,打算招多少人马?”
阿银憨厚笑笑,挠了挠头,道:“这是李大人与莫将军定的,臣只会训兵。但臣听莫将军的意思,该是再招三万人,有一万是骑兵。”
再招三万,那就是老兵新兵,一个带着一个。岑季白也觉可行,这事情本也是急不得,便道:“……等这一批新兵练起来,你领着严字部,先回王宫换防。”
“是,末将领命!”因这才是阿银本职。
“嗯……传莫折他们进来。”岑季白便挥手让他叫人去了。
既然是点到即止,这些将士身上纵然狼狈,不少泥点子墨渍,却很少有带了真伤的。莫折与阿银这样武艺出众的,又是领兵的将军,连狼狈都不见得。反倒是颜无脸上青青紫紫,像是泼了只染料缸子,更是肿得看不清人样。
“这是怎的?”岑季白疑惑道:“不是点到即止?”
“怕是拈花惹草,惹到射声部里,教人下了黑手罢?”莫折在一旁幸灾乐祸。
“呸!射声部那些能是花儿?本将军……嘶……”颜无捂着下巴,强辩道:“本将军拈上的,哪一个能舍得伤了我?也就是射声部那些人太乱了,上百人围上来,差些没踩死我。乱哄哄,哪儿像个兵……”
若非授意,射声部怕是出不了这样的乱子,林津与岑季白相视一笑,都不曾提及该是哪个下这样黑手。
那日宋颜两人宴席上的情景,确是看着投契的,林浔去迎宋之遥,碰了一鼻子灰,恐怕是又置了好大一回气。宋晓熹同林浔两个,任谁都能看出来,便是林夫人那里也是默许了。宋晓熹无心从政,该是无所谓嫁娶这回事情。只宋氏仅他一个嫡子,不想放他出嫁,故此林浔是不大高兴的。他都不高兴了,颜无还惹到他头上,自然就……
林津心道,颜无这好色的毛病……倒该寻个法子治他。
“我们去看看败军之将?”岑季白笑道,“渐之这一回,怕是急眼了。”
林津点了点头,去看看射声部的兵,也看一看他的故地。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又是败军,驻地中这些将士面上都没什么神采,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林浔领着众将军迎了出来,竟没顾得上换身衣裳,想是先前急着分析败局成因罢。
颜无一看到林浔这些人出来,眼珠子瞪得浑圆,气道:“不平,不平,说好的新军对练,他们是西北战场上回来的,怪道我打得如此吃力,不平不平!”
“你不是赢了吗?”林浔气得咬牙,他心目中最可厌的人,颜无可排前三。他与钟秀、徐骁的确都是西北战场回来的,但还是输了这一场,占着主场优势输了这一场,好生丢人!转念一想,也不是他们丢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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