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爱卿莫慌!”石将离竟也不避嫌,居然当着宋泓弛的面,破天荒地出言挽留:“今日留在宫中,与朕一同午膳可好?”
韩歆也更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他瞥了瞥宋泓弛的脸色,只见那老狐狸一派镇定,教人完全看不出心中的所思所想,便暗自咬咬牙,垂下头,讷讷地答道:“臣遵旨!”
待得韩歆也出了武英殿,那大殿的门重又关上,宋泓弛这才望向石将离:“臣竟不知,陛下与玉琢——”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是狐疑,毕竟,据他手头的消息,从没有哪一条是指向这事的。
难道,这韩歆也已是不满权臣之名,打算暗地里往弄臣靠拢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唯有打蛇随棍上。打定了主意之后,他显出了几分啼笑皆非与痛心疾首:“只是,陛下公然在这武英殿内,如此大喇喇的——实在不成体统呵!”
石将离慢条斯理地踱回御座上坐定,眉目之间毫无波澜,这才不痛不痒,有点心不在焉地答了声:“相父教训得是!”那轻描淡写地态度,似乎根本就没把他的言语放在心上,颇有勇于认错,死不悔改之意。
眼见着这番情景,宋泓弛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只是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拂了拂衣袖,敛下眼睫,表情似笑非笑:“方才景玉对臣坦言,昨夜陛下与他根本就不曾——却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下,石将离倒真是有些发怔了。
她一时拿不准宋泓弛究竟是已知道了真相,还是故意拿话试探,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露出破绽。为了不至于自乱阵脚,她低头思忖了好一会儿,可面上的表情却是微带苦涩:“景玉他,真的这么说?”
宋泓弛保持着沉默,并不回应,存心看她要如何应对。
“其实,因为玉琢的事,景玉与朕闹别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极快地便就编织好了借口,石将离无事生非起来,简直堪称神乎其技:“昨夜本是难得一见的契合,可今早朕对他言及玉琢之事,提及册封左右凤君并立之制,他便就立刻翻了脸。”到了最后,她居然还能像模像样的深深叹了一口气,颇为忧郁:“如今,想是他对此事心中有怨,所以又在同朕置气了!”
本还在思量所谓的“玉琢之事”究竟指的是哪一桩,当石将离神色自若地提到“册封左右凤君并立之制”时,宋泓弛也不免微微一怔。
难不成,她与韩歆也之间,真的是有什么——
难怪那韩歆也处处与他作对,就连在朝堂上也公然挑衅,原来,已是自认有恃无恐了么?
居然还敢一派忠良贤臣的高姿态,不想已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册立左右凤君并立之制,倒也不是不可,不过,既然景玉心中有怨,陛下也该要好好斟酌一番才是。毕竟,陛下立了他为凤君在先,江湖男儿,随心所欲,难免矜傲。”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垂下头,宋泓弛的语调气息却透出与表情不符的一派云淡风轻,情绪隐藏得极好,称得上是滴水不漏,深邃的眼像是上等的黑玉一般,深不见底的犀利,眼底的暗流中似有火光在隐隐涌动:“不过,玉琢他身为右相,又兼内阁首辅,如今党羽丰厚,若是贸贸然立了他为凤君,若继续在朝为相,便有后宫干政之嫌……”
“这倒是。”石将离频频点头附和,装作已经冥思苦想了许久的模样,面对着宋泓弛饱含试探地言语,挤出全无心机的笑容:“朕方才也向玉琢提过,若真要将他也立为凤君,他便要交出相权,对此,他无甚异议……”
“果真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宋泓弛将话接得极快,可心里却是一点也不信。这韩歆也极似他当年,能在短短几年爬到今日的高位,自然是野心勃勃,以己度人,怎么都不会是乖乖伏低的主儿。可他却并没有道破,反而说起别的事来:“再者,陛下如今双十年华,也是时候该思量着传承我大夏帝国的龙脉了……”
言下之意,怎么听都像是极赞成这册封左右凤君并立之制。
“相父……”石将离拿过一本奏折,刚翻开就瞧见了上头大大的“弹劾”二字,又听得宋泓弛说起这事,那疼痛稍稍缓解的额角,顿时又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这事,急也急不来的呵……”
“待得你传承了龙脉,臣才有脸去见你母皇呵。”宋泓弛端得道貌岸然,说得义正言辞,颇有昭昭日月,其心可鉴的诚意。
“相父……”抚着额角,石将离除了叹息,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昨夜才圆房,今天就要大肚子,她哪来这么好的天赋!?
看来,这也只能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了。待得下次宋泓弛再追问这事,她能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傅景玉身上,怪他中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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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将离同韩歆也一起用毕午膳,回到寝殿,却见尚膳监负责传菜的宫娥与内侍这才开始忙活,而捧墨站在殿外的水榭之上,一脸阴沉,神情比平素更是冷了几分。
“这午膳倒是蛮丰盛的呵……”溜了一眼那传膳的内侍宫娥手中的托盘,以手势示意他们不准出声,以免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石将离缓缓凑到了捧墨的身边,以眼神无声地询问他。
捧墨意思意思地行了个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包含讥诮的眼神,似乎是很想用嗤之以鼻来表达对她的不屑,可言语却肃然得近乎刻板:“已经按照陛下吩咐,尚膳监为凤君的午膳备下二十七道菜肴,皆是凤君往昔最为厌恶的。”
“是么?”石将离很满意地微微一笑,借着,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的,她凑近了捧墨耳边,笑得不怀好意:“捧墨,昨晚那条白绢,你处理得很好,莫忘了,下次要一如既往,再接再厉呵!”
“下次?!”捧墨的脸色一下就铁青了。思及昨晚那难以启齿的自渎之举,他看着她咬牙切齿,似乎是碍于身份,在压抑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努力斟酌词藻,以免亵渎君威:“陛下,你——”
“别用那种遇人不淑的眼光来看朕!”石将离皮痒痒地轻笑着,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朕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才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的!”
“这叫信任!?”捧墨的眼角无可抑制地抽了抽,无法容忍却又不得不容忍,唯有刻意淡然语调,不卑不亢,可挤出唇缝的言语冷得却像是腊月里的寒风:“陛下还打算再来几回下次?”
“没办法,或许昨晚那一招,被相父识破了也不一定。”石将离耸了耸肩,提到宋泓弛,那不正经的表情才收敛了些,正色地低声询问:“凤君今日可是与相王说过话?”
捧墨点点头,将宋泓弛与沈知寒那称不上是交谈的交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连最细微末节之处也没有放过。
“果不其然……”石将离轻轻哼了一声。
宋泓弛那老狐狸,果然是在拿话试探她,也幸好,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拿韩歆也做了挡箭牌。不再说什么,她步履轻缓地入了寝殿,却见沈知寒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一桌的菜肴,面前的象牙箸搁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凤君,朕专程回来陪你用膳。”她笑得很是愉悦,一边大放厥词,一边不怕死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执起象牙箸,夹了一片三鲜龙凤球搁进自家嘴里,享受着那鲜美的滋味。尔后,带着九分刻意,她用自己使过的筷子夹了菜搁在沈知寒碗里,见他眼神里透着厌恶,隐忍不住的笑意自唇际、眼角、眉梢一路蔓延开,却有像是故意捉弄,语气里一点波动也没有,明知故问地挑衅:“怎么,这些菜不合凤君的胃口么?”
“看见你,胃口便倒尽了。”沈知寒双眼漠然地平视前方,把话说得毫不客气:“既然吃下去也会吐出来,不如省了这步骤。”
作者有话要说:小石头心情不错,调戏完了小韩和捧墨,又打算调戏小沈,结果……果然,男主可不是随便拿来调戏滴……嗷嗷嗷!大家撒花呀,再给力一点呀!某则冲击月榜中,只差一点点了,墙裂需要大家森森地爱和支持呀!知道亲们都是最善良滴,看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你们懂的……荤菜呀什么的,肯定会有的…………
☆、是非
看着沈知寒双眸异常凛冽,颊边一丝褶皱也没有,就连眉宇也锁得死紧,眼角还有未曾消除的怒意,薄唇紧抿,一张脸甚为严肃的模样,石将离明明已是累得手脚无力了,却出乎意料地心情大好,打算趁此机会再捉弄捉弄这个平素里如同炮仗,可这几日却莫名冷漠得近乎冷酷的男子。
“凤君这么说,可是在向朕撒娇?”她故意把筷子凑到唇边,有滋有味地重重吮吸了一下,仿佛故意强调这个动作,尔后,她望向沈知寒,果不其然,他眼中满是厌恶。她在心底暗暗发笑,不怕死地居然夹了一根百花鸭舌,带着几分讨好地凑到沈知寒的面前:“来,凤君,不如让朕亲自喂你罢……”
“滚!”她话还没说完,沈知寒已是赫然开了口,身旁气场陡然一变,充满了压迫力,神色也变得如恶鬼般吓人。
“凤君,朕还要与你执子之手,相携白首呢。”她也不见恼怒,只是有点遗憾地将那凑到沈知寒面前的筷子收回来,望着那夹在筷子间的百花鸭舌,细细地看了又看,那深情的目光,仿佛在对着那根鸭舌头倾诉心中的无奈:“如今不过新婚燕尔,你便就对朕如此相看相厌,恶语相向了,日后的几十年日子可怎么过呀?”
沈知寒一声不响,只是沉默,懒得理会她刻意而为的言行举止。
将那根鸭舌头给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吞咽下去,石将离许久才搁下手里的筷子,望向沈知寒,那神色,仿佛被那鲜美可口的滋味给陶醉了一般。“凤君,你真的不打算尝尝么?”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明知这些都是他以往最厌恶的,可却还装模作样:“昨夜你就未曾进食,今早的早膳也吃得极少,这样下去,若是饿出病来,朕可是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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