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今天是阿璞的生日。”蒋绵面色安然,声音柔柔婉婉,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场景有什么不妥,“听说阿璞最喜欢洛定这里,我们本想要来这里给她庆生。没有想到刚刚到,就被告知今晚已经给楚少爷包了场。”
楚行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笑了一笑:“是么。”
他的手在扶手上轻轻点了两下,说:“陈老板。”
会馆的负责人急忙应道:“楚少爷您吩咐。”
楚行回转身,进了电梯,声音慢慢传过来,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既然是这样,就换个大点儿的包厢。这几个人一起。”
负责人急忙应了是。
等到电梯门缓缓合上,罂粟说:“不要去。”
“不去怎么可以?”蒋绵精致眉眼轻轻一皱,低声说,“他是楚少爷,已经碰上了,礼数不周全,不是更会显得不好么?”
罂粟冷声说:“腿都已经被打断过。跟这种人再礼数周全有什么用?”
蒋绵看了她一眼,暗含责嗔。罂粟紧紧一抿唇,说:“那我上去,要司机送李游缨回去。”
李游缨在一边微微一笑,说:“我没什么。”
蒋绵看着她,也轻叹了口气,说:“阿璞,不要任性。”
这句话要是让别人说出来,罂粟一定毫不客气顶撞回去。但听到蒋绵这样说,罂粟微微一抿嘴,还是顺从下来。
到了二楼包厢,楚行已经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他的风衣脱下来,衬衫衣袖挽到小臂的位置,见到罂粟扶着李游缨在最后进来,眼眸微微一深,又恢复若无其事。
楚行随手一指旁边的位子,淡淡道:“都坐。”
罂粟自动坐在离楚行最远的位子上,蒋绵看看她,自己坐在挨着楚行的地方,温和笑了一笑,望着楚行说:“还当今晚楚少爷是有人邀约,才会把会馆都包下来。现在看来,是只有一个人吗?”
楚行听到了,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蒋绵没有得到应答,有些尴尬,回过头去看罂粟,她在那里两手握着茶杯,睫毛垂下去,压根没有理会这边的谈话。
从进了包厢后,罂粟就是这个样子。不声不响,紧紧抿着唇,像是满腹心事,却没人能肯定她想的究竟是什么。
楚行抬起眼皮来,视线却是对着李游缨,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小腿骨折的事与他没什么关系一般:“李公子今天在c城,就是为了给罂粟庆生?”
李游缨面色不变,笑着说:“如果想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
楚行又笑了一笑,又问道:“听说李公子原本是a城李家行三的少爷,前几年跟家中人闹翻,出来自立门户。现在跟家里联系还多么?”
李游缨也是笑着回道:“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好是家里人知道我还没死的程度。”
罂粟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忽然插了口:“罂粟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全场都静了一下。楚行微微一转眼,看着她。
罂粟抬起头来,遥遥望着他,平静开口:“我本来在孤儿院里长大,得老天怜悯,得以来到楚家。十年来有幸得先生费心指点,学琴棋书画,学举止礼仪,学为人处事。我知道我天资愚钝,又心术不端,不仅学无所成,更是心狠手辣,令先生愈发不满意,乃至如今怒意勃然。只是罂粟想问一句,这十年来加加减减,先生究竟是认为罂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对罂粟彻底失望,觉得罂粟已经朽木无用,白白杵在楚家,只不过像是块鸡肋一样?”
楚行看着她,慢慢地问:“你想说什么?”
罂粟微微抿着唇,站起身来,朝着楚行一步一步走过去。
一直走到他面前,罂粟忽然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蒋绵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低声喊出来:“阿璞!”
罂粟没有回头,仰起脸,望着楚行,眼睛沉静,黑白分明。
她的声音低低婉婉,却又清晰:“罂粟在楚家,已经再无可用之处。若是先生还对罂粟存一分怜悯心境,求先生念在罂粟毕竟十年奉侍的份上,放罂粟走。”
包厢里皆是静寂。
罂粟的下巴几乎贴在楚行的膝头,乌黑头发有大半从肩侧垂下来,衬得脸颊愈发苍白清透。
楚行低眼瞅着她,眼眸深邃,面容里看不出情绪,迟迟没有发话。罂粟跪得笔直,肩膀倔强,将嘴唇抿成一条泛白的线,眼珠乌润,里面的哀恳意味越来越浓。
良久,楚行淡淡开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只应该是我的。”
路明是在第二天进了楚氏大楼以后得知的昨晚所发生的事。
他前一个晚上莫名其妙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早醒来后觉得头脑发沉眼皮直跳,一直到进了大楼,被人拽住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路明的瞌睡全部跑飞,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是真的?!”
对方看他这个样子,一边娇笑一边郑重点头:“听当时在场的那俩保镖说,他俩亲耳听见罂粟求去的时候,差点没震得晕过去呢。”
路明两眼发直,喃喃道:“我的妈啊……我的祖宗……”
对方又是一阵弯眼笑:“而且呀,罂粟小姐今天来了大楼,现在大概正在顶层呢。”
“……”路明猛地偏头,“她来了?她来干吗?她不是都跟少爷求去了吗!”
“可是少爷不肯答应呀,以前的事不照样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嘛。”对方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不定罂粟小姐现在在上面就等着路总助你呢。你还不快去?”
路明到了顶层以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要遇见罂粟。所幸一路走到资料室门口,都没有看到那个纤细窈窕的人影。他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到资料室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探过头去看,就看到罂粟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小锤子,正面无表情地把那些上了锁的抽屉一个个给“砰”地毫不犹豫砸开。
那些抽屉上面本是贴着封条的,里面封存的都是楚家这些年见不得光的绝密资料。有些甚至连路明都不得观览。罂粟这一砸,几乎把路明砸得魂飞魄散,当即大叫道:“祖宗……不!罂粟小姐!你在干什么!那些都是上了锁的啊不能砸啊不能砸!”
罂粟抬起薄薄的眼皮来,乌黑眼珠里清清凉凉的,平铺直叙道:“想看资料来着,谁叫全都给锁着。”
“……”路明几乎呕出血来,赶紧跑过去,老脸的尊严也不要了,就差做出立地下跪拱手求饶的姿态来,“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些陈年老事您翻了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的!您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您好吗!好吗啊!您砸累了吗咱去隔壁歇一歇喝口茶什么的好吗!”
然后罂粟就被供奉着金装大佛一样给供奉进了隔壁的办公室。路明连脑门上的冷汗都没空擦,一边叫人把隔壁抽屉给收拾好,一边把门“啪”地一关,九十度躬身着,给罂粟双手捧了杯极品西湖龙井,末了好言好语哄道:“罂粟小姐,咱有什么话都好好说,好好说,啊?”
“好好说?”罂粟看着他,像是无声冷笑了一下,“那好,我问你。李游缨被绑回c城,在仓库里打断腿,是你叫上哪两个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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