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罪师菊祭 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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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几乎哭笑不得:“放心吧,我们警方说话算话的。你看,我们没有带任何录音设备,也绝对不会做笔录。”

丁坤的表情这才显得平静了许多。

“我哥哥丁强这么死了,其实对我们全家和他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丁坤脱口而出的话让阿城和小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丁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丁坤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我哥哥丁强虽然是个缉毒警,但是,因为卧底的需要,在一次行动中,他染上了毒瘾。后来,虽然说行动结束了,但是我嫂子和我们全家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哥哥的变化。他偷偷地变卖家产去熟悉的线人毒贩子那里买毒品,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都是你哥哥对你说的吗?”阿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说他也曾经听说过参加卧底行动的缉毒警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不当着毒贩的面吸毒而最终染上毒瘾的悲剧,但是当他真的面对这样的事实的时候,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是的,他不想去戒毒所,怕丢了工作,又怕被人瞧不起。有一次在街上喝醉了发酒疯,我去把他接了回来,酒醒后,他就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我,他说他不想再活了。”丁坤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说什么?丁强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

丁坤叹了口气,用沉默无语回答了阿城的问话。

“事发那段时间,欧阳景洪来过你们家吗?”小陆问。

丁坤一边点头一边把一杯倒好的茶水递给了阿城,阿城注意到丁坤用的是左手,为了让神经紧绷的丁坤能够更加放松一点,他笑着说:“丁先生,听说习惯用左手的人都很聪明。”

丁坤耸耸肩,显得很无奈:“是这么听说过,但这个是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的。你看,我们兄弟俩也都是用左手,天生的,可是,也不见得聪明到哪儿去啊。”

走出丁家大门,阿城皱着眉,没有说话,回到车里后,他坐到副驾驶位子上,示意小陆开车,然后伸手从仪表盘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了那份卷宗,抽出其中的尸检报告,上面很清晰地写着死者是死于贯穿式枪伤。

阿城隐约之间感到有些不安,他拨通了章桐的手机:“章主任,你还记不记得欧阳景洪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章桐正好在解剖室,她拉开了装有欧阳景洪尸体的冷冻柜门,在仔细看过尸体的左右手后,她肯定地说:“从他的指尖磨损程度来看,可以确定是右手。”

“我现在马上传一张尸检图片给你看,你判断一下这是子弹进入所造成的创面,还是出去的创面,我需要尽快知道答案。”

“没问题。”

很快,手机上显示有图片传入,虽然像素不是很好,但是也足够可以用来进行辨别了。

章桐点开后,说:“这是近距离枪击所造成的创面,是进入创口,要是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应该是在贴近太阳穴的地方开的枪,因为撕裂创面非常明显。创口在死者头部的左侧。”

听了这话,阿城长叹一声:“章主任,根据死者丁强的弟弟丁坤说,他的哥哥是左撇子,而我刚才给你看的那一面创口,就在头部左面太阳穴。而丁坤向我们透露,他哥哥染上了毒瘾,为此,曾经多次有过想轻生的念头。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丁强是自杀的。”

“天呐!如果丁强染上毒瘾的事情被局里知道的话,或者说丁强的死被确认为自杀的话,那么,他家属的抚恤金就很有可能会被追回!”章桐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事情,局里知道吗?”

阿城一阵苦笑:“肯定知道,不然的话,当初是不会以枪支走火为名掩盖住这件事情的真相的。”

“那为什么欧阳景洪要背下这个黑锅呢?”章桐问。

“我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是我哥哥为了养家和供我上学,也曾经是个毒贩手下的马仔,好几次出差错,差点把命丢了,最终是欧阳景洪救了他。如今,我哥哥早就已经重新做人。他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他说,欧阳景洪虽然是个警察,但是更是一个为了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的好兄弟。所以,我或者可以这样推测,当年,欧阳景洪知道丁强在卧底的时候染上毒瘾的事情,很有可能这个事情还和欧阳景洪多少有点关系。所以,他觉得亏欠自己的搭档。但是欧阳景洪也清楚这个事情一旦被局里人知道后,丁强所要面临的尴尬处境。至于自杀,那可能是丁强一意孤行的抉择,但是为了自己的搭档,也为了他的家人,孑然一身的欧阳景洪就选择了自己承担后果,让自杀变成了事故,从而让丁强的家人领取到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样一来,欧阳景洪也能多少在自己的良心上得到一丝安宁。”阿城的口气显得很悲凉。

章桐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十三年前那个在大雨中因为突然丧失亲人,无法承受而痛苦至极,拼命哀嚎的男人。记得后来办理认领尸体手续的时候,又一次见到欧阳景洪,后者却仿佛判若两人,那时候,章桐只是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己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的表情,更多的,只有麻木罢了。现在想来,她突然明白了欧阳景洪的心情。

女儿死了,他也死了,如果说活着的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女儿报仇!

章桐重重地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如果只为了报仇而活着,那么后面所有事情的疑问就都可以找到答案了。

除了他的死!

13.死者的秘密

伴随着电话铃声响起,阿城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懒洋洋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直到右手习惯性地伸向沙发旁的电话机时,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背疼得要命,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拉开抽屉找药瓶子。这几天严重睡眠不足,为了能稳定情绪,他必须按时吃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不断抱怨的声音:“薛警官,是薛警官吗?你们什么时候来把封条拆走啊,都过去这么久了,封条在那里,你叫我怎么做生意啊!别的住客看到了,都已经提出搬走了……你们不能这么过河拆桥的啊……”

阿城不免有些不明就里:“你是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这边是重案组!”

“我找的就是你们,你是薛警官,对吗?那个个子瘦瘦的小伙子?”电话那头依旧不依不饶,“赶紧过来,不然这些东西我可都要给你们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阿城突然明白了,给自己打来电话的,就是欧阳景洪所住的大楼看门人,也是房东,好像姓丁。

他赶紧打圆场:“丁叔,你别急,我马上派人过去收拾,你别急啊,是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好不容易挂上电话,阿城懊恼地瞪了一眼电话机,这几天都忙昏头了,自从欧阳景洪出事后,可还没有来得及申请对他房屋的搜查令。想到这儿,他赶紧拨通了局长办公室的电话。

这一趟确实没有白跑,虽然说上一次在欧阳景洪的床上发现了可以指证他杀人的至关重要的证据,但是有一些个人来往信函之类,却并没有过多地去看和比对。阿城站在屋里的书桌前,看着为数不少的电费单据水费单据等等生活杂物,他的心中不免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东西还在,人却没了。

小陆凑了上来:“薛队,怎么样,这些还要查吗?”

“那是当然。”阿城开始一张张地翻阅。

“人都死了,这些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吗?”

阿成没有说话。突然,他的手指停止了翻阅,开始有意挑选一张张特殊的纸片,然后把右手边的杂物推开,腾出一个空间,把这些纸片按照时间顺序细心地排列起来。

这些都是汇款单,数额都在五六百左右,而时间长度却有十多年。汇款单据的姓名一栏中所填写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戴玉农。

真得感谢欧阳景洪收藏东西的好习惯。

阿城抬起头,对身边站着的小陆说:“我们马上按照这个地址,去会会戴先生。”

“他和我们的案子有关吗?”小陆不解地问。

“有关无关,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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