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有令 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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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她静养的是大夫,不让她吃肉的是督主,在大夫和督主间霍安当然只能忍痛舍弃了大夫。

庭院里的风不大,和煦得像柔烟,扫过眉眼处皆是仲春时节的花香树香。秦慢在霍安搀扶下走走歇歇,摸摸小花逗逗小鸟,半天她叹了口气:“真无趣……”

霍安:“啊?”

“你说那些个大家闺秀难道天天就这么赏花赏景的虚度时光吗?”秦慢坐在横栏上,怅惘不已,“还是我们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来得洒脱自由。”

霍安心道,跟了督主您要是想赏花就赏花,不想赏花这天天的日子也能过得惊心动魄。

她寂寞地对着天对着水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千人一面关在何处?”

霍安警觉:“您想做什么?”

秦慢回答得坦然:“有些话在地宫里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想问个明白。”

“那可不……”

“夫人想要去问,我陪你去问便是了。”一个人声音横□□两人的对话,“看守他的人都是雍厂臣手下的人,想是厂臣也是放心的。”

他一句话就将霍安剩下所有的话堵住了,何况在看清来者后霍安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文竹丛间立着的可不是海惠王萧翎吗?

☆、第33章 【叁叁】故人

海惠王开口作陪,且又在人家地盘,霍安一个小小内监哪有拒绝的道理。换做是雍阙本人在场,也要给三分薄面。

艳阳高照,秦慢身着单薄春裳,而萧翎却依旧是一袭毛皮大氅,她呀地连忙起身行了一礼:“王爷……”

萧翎淡淡应了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霍安道:“晨间春风料峭,你家夫人身子又未大好,还不取件外裳来挡挡风头。”

霍安一想,哎呦是啊,光顾着见她活蹦乱跳险些忘了还有伤在身:“是奴才的疏漏,夫人等一等,奴才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秦慢看他一溜烟地小跑离去,风摇起竹枝飒飒作响,池子里锦鲤们结伴争簇游得欢快,她望着出神,萧翎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她像才回过神来慢吞吞道:“王爷有话与在下说?”

萧翎看着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恍惚了一下,听着她自称在下淡淡一笑:“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你我以同辈相称,大不必如此拘束。”

她讷讷应是,想是身为一个江湖小鳖不曾与这么尊贵的人物打过交道,萧翎让她不拘束而她处处显得束手束脚。他心里暗中叹气,与他比起来,东厂出身的雍阙显然更叫人望而生畏些。

“你伤好些了吗?”萧翎的口吻虽淡,可其中关切之意却是明显。

秦慢点点头:“好多了……”

两三天的功夫就能下床走动,恢复之快倒是叫他意外。他说陪秦慢去看千人一面,当真带着她边走边说:“这几日忙着春祭,没得空去看你,听府中管事说你胃口不大好,进的不多?”

她低着头,鞋尖碾了碾石缝里冒出的嫩芽:“劳王爷挂心,伤才好,大夫叮嘱少食多餐,饮用清淡。”

她的唯唯诺诺让他默了一默,狭细幽径上只余他两人,静得像一幅画。萧翎循着地面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看向身侧苍白平淡的那张脸:“秦姑娘,我有位故人与你很相像。”

他说得直白而又毫无防备,秦慢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她也看着地上的影子,慢慢抬起头来,浓淡春光落在她眼角化作一闪即逝的怅惘,她微微一笑:“以我的年纪与王爷的故人相差很多吧。”

诚然,以秦慢的相貌至多十五六,而萧翎与雍阙年纪相仿,三十不足二十有余。此次也是看着快至而立之年,族中人催他完婚才将蜀中柳家小姐接到惠州来,孰料一着不慎事态衍变至此。时值今日,柳家小姐芳踪未明,再不找到唯恐西南会生变故,这也是萧翎近日忙碌所在。

他缄默不语,秦慢踢起个石子,歪着脖道:“我与王爷的故人生得相像?”

萧翎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摆首:“大不相同。”

秦慢哦了一声,非常肯定地点头:“那她一定生得很好看。”

萧翎为她的勇于自嘲莞尔一笑,其实就如秦慢所言,无论年纪还是相貌,甚至是性格,这两人之间都是天差地别。可不知为何,他第一眼看到秦慢时就莫名有种熟悉感,或许是那人香逝而去时的年纪与秦慢相仿,又或许是那人忌日快到引得他追思。

往昔回忆萧翎极少与人提起,一旦勾起犹如洪水开闸:“我与她见得次数并不多,不过她传承她的母亲容貌,生了一张鲜有人及的好面容。”说着下意识看了看秦慢,“你两容貌各有千秋,你更似外邦女子些。”

秦慢马上摆出一副“你不要安慰我”的神情来,萧翎又禁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她脾气比你却是差了太多,因为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所以养成副目空一切、骄纵至极的性子来。从小又修习了一身好武功,人人都怕她不敢招惹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若要欺负了她非得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十三年过去了,萧翎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人忘得干净,可没想到提起时旁枝末节、细细碎碎关于她的一切都立时涌现在眼前。

秦慢听得认真:“王爷很喜欢她吗?”她眨了眨眼睛,“她……是王妃吗?”

喜欢吗?萧翎想过很多遍这个问题,然而答案都是不确定。那是彼此都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见面次数寥寥,她给他的所有印象就是灼灼烈阳般让人不敢直视的一个小姑娘。若是生做男儿身,怕是大燕境内的许多青年才俊都比不上。

自幼病弱的萧翎对她更多的是艳羡,因为她能习武练剑,因为她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后面的祸能闯多大,更因为她活着就是一种睥睨众生的昂扬风采。

他没有回答秦慢的问题,而是以一种辨不出悲喜的语气喃喃道:“可惜,她死了。”

“啊……”秦慢轻轻地一声惊呼,面带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萧翎温柔一笑:“无事,已经过去多年了。”

往事提起总令人伤怀,默然走了一段,萧翎收敛好了情绪,将话题打开:“你与……雍阙他……”

问到一半他自觉不妥,他是觉得秦慢大好年华嫁给一个宦官为免可惜,哪怕这个宦官位高权重,只手遮天。但说到底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房事,他很快截断了自己的话:“无事,是我冒犯了。”

秦慢愣头愣脑,根本没领悟到他话中的惋惜之意,想了想:“其实……督主人蛮好的。”

萧翎语塞,不知该如何回话。雍阙人好??这让丧命在他手下的多少亡魂如何瞑目哪,况且自古女子嫁给宦官做对食的哪有几个好下场。白日看着光鲜,到了夜里……

他看着她认真而无辜的神情,心里头微微叹气。雍阙人在他府中,谁都知道东厂耳目众多,一些话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委实不好开口,只好道:“婚姻乃一生大事,你……好生斟酌。”

秦慢心道,她与雍阙就是扮个花脸打个戏台,有什么好斟酌的。

萧翎走在她前面,纵然披着厚重的氅衣犹是病骨支离,弱不禁风。秦慢看着他的背影:“嗯,谢谢萧……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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