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2)
二十棍还未打完,后臀连着大腿已经鲜血淋漓,李成只觉胸口一热,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更觉眼前一阵阵地发昏,只是胸口一腔恶气,支撑着他没有昏迷。
看到李成一声未出地受了二十棍,全没有想象中惨呼告饶的一幕,陈墨兰更觉生气。只是这二十棍已经不是一般囚犯能受的,若再上刑,恐怕口供没有拿到,就要出了人命了。
不觉皱眉道:“李成,你可知罪?若是不想再尝大刑滋味,还是早点画押,本官念你乃是文弱之人还可网开一面,让你少吃些苦头。”
李成只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用尽全力,才勉强趴在地上,心中怒火早已让他忘记了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扬声道:“我是中国人,不是什么奸细,你没有证据,竟敢诬陷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看他还能如此强撑,陈墨兰不觉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奸笑道:“你说你不是奸细,那本官问你,你出生何地?父母何人?有何邻居作证?你说你从西域而来,据本官所知,你初来大宋时竟然一副近似西夏党项人的打扮,并未蓄发,而且样子怪异,绝非汉人模样。你以为自己说一说就是汉人了?”
说到这里,扬声笑道:“本官可有不少人证在这里,你要不要亲耳听听他们所说的话?”
李成这时才知道,对方竟然这样处心积虑早已准备好了证据,。当日初来北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发型,的确大为引人注意,想要找到证人根本不难。只是自己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拿这个下手,这时便是有理,恐怕也没有人能相信了。
果然,听到陈墨兰这样说,外面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鼓噪起来,有人登时就在人群中扬声道:“小人五年前见过这位官人,老爷,小人可以作证!”
陈墨兰更加得意,急忙笑道:“快请证人上堂!”
李成回身望去,却看到一名中年大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来到堂下跪在李成身边,仔细看了看,这才向陈墨兰拱手道:“老爷,小人五年前在徐记典当做伙计,那日的确是这位官人进来典当了一只品质极好的红玛瑙手串,因为当时这位官人样子怪异,所以小人记得很是清楚,后来还曾回家和浑家说起此事,小人正觉天下怎会有这样的汉人,原来竟是异族的奸细!”
李成知道眼下的局面,自己已经浑身是嘴也难说清了,只是这样的指控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挣扎着冷笑道:“即便我不是汉人,也不能说我勾结金人,我本来就不是奸细!”
陈墨兰得意地狞笑道:“你还是从实招了,本官说不定还能让王大人为你在皇上面前求情,或许可以死的舒服一些,哈哈……哈哈……”
这时,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忽然骚动了起来,有人在人群中喊道:“不好了,金兵已经过了黄河,眼看就要到汴梁了。都是这奸细,勾结金人,打死他!”
这人一喊,周围百姓都慌乱了起来,有些人涌向外面去打探情况,有些人则依旧守在大理寺门外,放声大骂。
这一幕,李成看的真实万分失望,国家落到这样的地步,又怎能是一两个奸细可以做到的呢?人们都不愿接受国家衰亡的现实,只能把这种情绪变成怒火,找到一个发泄点。而现在,真是不幸,自己看来是要成为民意宣泄怒火的焦点了。只是不知道,张明义的火炮能不能及时组装完,还有自己留在张明义手中那五百特种兵,若能在金兵攻城时发挥一些作用就好了。
思绪纷杂之间,身上的伤一阵阵地剧痛起来,痛得他几乎无力坐稳,只能勉强支撑。这二十棍,可真是下死手!看来能不能坚持到太子登基,还真是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这才发觉,人生真的很无奈,若是自己死了,会去哪里呢?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呢?真的很想念那个时空的父母亲人啊!可是素娥怎么办?若是自己真的死了,她能不能支撑下去?那个家,没了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素娥,先前消沉的意志忽然坚定起来,是啊,师师还等着自己去把她救出行院呢,那么美丽的绝代佳人,若是不能逃出那样污浊的地方,太令人难受了。而且师师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如何能够放弃呢?
第三十九章 身临绝境
看到李成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陈墨兰得意地笑道:“你还是快些说了,你究竟怎样勾结金人出卖大宋的?是否借了童贯之手?”
李成看着满脸得意的陈墨兰,虽然心中怒火几乎无法控制,可是他还是十分明白,自己必须得坚持到塔子登基,或者坚持到金兵入城,只有那种巨大的混乱中,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这时硬抗,绝对不会有什么什么好处,死在这种人手中也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些,便觉心情平静了不少,一边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边眉头紧锁地点头道:“我先回去想想清楚,这奸细的罪名实在重大,我不能不想清楚,万一连累了无辜的人,就麻烦了。”
看他口气软了下来,陈墨兰更加高兴,连声点头道:“好,看你还是识趣,今日本官就审到这里,下次再审,若是还是不能说清楚,就休要怪本官秉公执法了!”
李成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下去。看李成的样子已经十分狼狈,陈墨兰这才觉得足够向王黼交差,也不想再在这大堂上纠缠下去。
不禁皱眉道:“先将这金人的奸细关入大牢,严加看守,待本官拿到口供,便可向皇上交待了。”
说毕,便令两名差役给李成上了手铐和脚镣。为了给李成多点苦头吃,故意弄了十斤的镣铐给他戴上,看李成脸色登时没了血色的样子,心里真是更觉痛快。这才命人将李成关入看守最为森严的地字牢里。
这次入狱和上次几乎十分相似,但是境遇却大为不同,上次终究只是蔡京一人,而且时机上远不如这次,这次借着金兵来犯的恐惧让李成几乎没有招架的办法,只能等待那渺茫的希望。而且蔡京和王黼联手弄了这么一个罪名足够把他打得不但永世不得翻身,而且性命更是悬在一线之间。若是太子到时候不敢触怒民意,而将自己和六贼一起处理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还说不定得死在蔡京前面了。
趴在囚室的草堆里,李成疼的心里直抽凉气,却还是满头大汗地想着怎么解决眼下危险。幸好陈墨兰起了贪心,想要自己再拉别人下水,借此让王黼得到一个更好的铲除异己的机会,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扩大株连的大好机会,就看王黼能不能经得起诱惑,而暂时不下杀手了。
虽然生死只在数天之内,而且胜算并没有几分,李成却并不觉得惊慌害怕。对于死亡,他虽然并不能看淡,正真面对时,却从未畏惧。这大概就是服役六年得来的收获吧。军人,对于死亡总是更加冷静。既然不得不面对,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
被两名差役推进牢房,他就在草堆上趴着,微微一动,背后连着膝盖以上大腿部分都是一阵阵锥心的剧痛。连吸气都觉得十分困难。这时真是无限想念医院的止疼针,哎!这才发觉,刚刚竟然能在大堂上那样镇定自若,背后伤势竟然丝毫不觉得,真是不得不感叹意志的力量果然无穷!
看到李成浑身是血,趴在草堆上,脸色苍白地苦笑,一名上前查看的狱卒冷笑道:“这小子竟然是出卖大宋的奸细,若非上头有令,今晚就叫你小命不保!呸!”
旁边一名狱卒摇头道:“弄不死他,也可以给他点苦头吃!咱们兄弟见过不少恶人,可是这样的败类,不过能在重手之下受了二十棍却还能不哼一声,倒是难得一见。可是既然你到了咱们的地头上,不弄点动静哪来乐趣呢?哈哈……哈哈……”
李成还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有心辩驳,可是和这些狱卒能说清楚什么?闻言只好无力地咬牙道:“两位兄弟,我这里还有点随身的东西,你们拿去,替我换点棒疮药,这伤势拖下去……”
先前开口的狱卒冷笑道:“算你识趣,乖乖把好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还可替你跑上一趟。”
挣扎着想从怀里取出随身的几个小银锭子。却不防牵动了背后的伤势,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从怀里取出一个大约五两重的银锭子,向两名狱卒艰难地道:“五两银子……买些棒疮药,余下的就给两位小哥吃酒……”
说毕,用力将银子向木栏外扔去,两名狱卒急忙捡了银子,这才满意地闷哼道:“算你识趣,咱们兄弟不会亏了你的银子的!”看着趴在草堆里一动不动的李成,两人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成只觉背后疼的厉害,实在难以忍受,正想换个姿势继续趴着,却听木栏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究竟是谁,背后的伤疼的他没力气出声去问,只觉得有人轻轻站在木栏外向自己打量。
他也懒得去问,只是让自己尽量放松,全力抗拒着背后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正自忍得辛苦,只听黑暗中一个声音惊呼道:“郎君,怎么你竟然受刑……”
李成闻言登时惊醒过来,忙挣扎着向木栏外望去,果然看到师师穿着斗篷,将大半个玉容遮的严严实实的,正跪在木栏外含泪望着自己。
李成最怕亲人们看到自己现在这样,真是叫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让这些需要自己保护的人难过。
看到师师眼中滚滚而下的泪水,李成慌得,急忙爬起来,挣扎着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师师从木栏外拉着李成的手,含泪道:“师师得知消息之后,就急急赶来,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违反祖制,对文官动刑,这……郎君,我……”
李成勉强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勉强笑道:“我没事,不过几天,蔡京也没多久好日子过了。”
师师脸色一变,含泪道:“不如师师去找皇上,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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