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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知总是舍不得她的舟舟露出那样沉默的委屈来的。
哪怕殷晚舟自己都未曾发现。
第4章 殷小团子
女人温软的怀里带着暖香,殷晚舟随她抱着,一直冰冷的隐忍着些许委屈的眸色在进入女人怀里后便消散无踪,握着小木剑的指尖微微攥紧了些。
眸中暗光闪烁了下,她稍稍抿了抿唇瓣,心中陡然间嗤笑了声。
真好骗。
殷晚舟如此想着,漫不经心地垂着脑袋,掩去了自己的脸色,在大脑的控制下,身体做出了很快的精致表演。
我打他了。
我还在他腿上戳了个洞。
楚南知轻轻地抚着她的软团子的脑袋,陡然听见了怀里的孩子闷闷的倔强地冷声开口了。
腰间的衣料上有一只小手慢慢蹭了上来,紧紧攥着,她家的团子倒是埋着头很是硬气地又加上了一句,理直气壮、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软团子说:要不是你来了,这会儿他的舌头就没了。
楚南知一怔,垂眸看向了怀里的孩子,微微蹙了下眉,却是恰对上了小家伙通红通红的眸子。小家伙对上了她的目光,一惊,瞬间移开了眸子,捏着她腰带的指尖紧了紧,随即死死抿着唇瓣,不服输地给她瞪回来了。
好生暴虐!
一旁不曾发声过的一位刀峰长老陡然冷哼了下,如此怒斥道。
这位长老,也算得上是掌门的师弟,却与掌门关系不好、势如水火,为人素来刚正、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对魔族恨之入骨,教导门下弟子时亦是严苛到了极致。
他平日是甚少出现,也唯有峰主商议事务时才出来一次,恰是遇见了这件事。
方才站在众人身后蹙眉不语,看不见那伤人的小崽子、也懒得理会弟子间的纷争,此时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声音一出,着实震耳,冷不防被骂了句,瞪着眸子很不服气的红眼小兔儿被吓得身子颤了下,眸子里瞬间现出水雾来,下意识往楚南知怀里钻了钻。
师兄慎言。
一身蓝白长裙的女人微垂着眼眸,髻中步摇玉珠轻动,见此眉间稍缓,抬起指尖将自家的软团子揽进了怀里。随后微微偏头,朝着刀峰长老淡淡道了句,其中维护之意呼之欲出。
莫从宁紧蹙眉头,瞧不见那做了坏事的崽子的脸,倒也瞧清楚那孩子似是被他给吓哭了。本就不是他峰中弟子,最终如何处置自然由楚南知来定。
人家师父护着,纵然他瞧不顺眼却也不能不给楚南知些许面子。
舟舟为何想要割了他的舌头?
那边地上的洛家公子已有人去医治了,这会儿见到了几位长老到来却是没了那跋扈的劲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怀中的团子动了动身子,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埋着脑袋,低低问她。
舟舟干了坏事儿,你会打舟舟吗?
殷晚舟垂着眼眸,瞳孔中神色冷然平静。
下一刻,抱着她的女人低低叹息了声。
不会。
师父永远相信舟舟。
我的舟舟不是无缘无故会做坏事的孩子。
她说得这般肯定又温柔,叫殷晚舟也不禁怔然了片刻,胸腔中似是被压住了一块般的闷人。
你怎么知道舟舟不是,如果舟舟就是呢?
软团子别别扭扭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小声地赌气问她。
那便是我不曾将你教好,亦是我之过错。
楚南知垂眸瞧着怀中的孩子,抚了抚她的背脊,如此淡淡道。
这太过于纵溺了。
一旁的几位长老也是晓得她收了个徒弟的,只不过楚南知一直不曾发、也不办什么收徒礼,叫他们也与底下的弟子一样以为是她不喜这个弟子。
谁曾想到,竟是这般宠着,让一旁的众位跟来瞧着的长老都为之咂舌。
一旁杂役身旁的洛家小公子瑟瑟发抖。
许长欢一直静静瞧着楚南知怀里的孩子,袖中指尖微微动了动,将她们师徒的对话都听入了耳中,眸子微顿,唇瓣轻抿了抿,眉宇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染上了几分颓然。
现在,舟舟告诉师父,为何要打伤洛家的公子?
洛家好歹也是有名的修仙家族,嫡系公子被伤,总得给个说法。
他说舟舟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腰间的指尖又紧了紧。
他说师父不喜欢舟舟,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收舟舟做徒弟的。
衣襟慢慢湿了,滚烫的液体让楚南知指尖微颤了下。
被她一直捧在手心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便是说一句都得事后哄着的软团子此时搂着她的脖子哭得厉害,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委屈至极地蹭着她,下意识躲在她怀里找安全感。
楚南知唇瓣微抿,静静搂着她,冷眼瞥了下一旁的男孩,只瞧他此时有些不安的脸色,便知晓她的软团子所言非虚。
他还说以后师父一定会收他做徒弟,让舟舟叫他师兄!
他说舟舟不知好歹
小家伙哭得有些打嗝,埋着头不愿意出来。
他、他还打舟舟
软团子一边哭得打嗝,一边抽抽噎噎地委屈地跟楚南知告状。
他把师父给舟舟扎的头发给打乱了。
小家伙挑剔得紧,每日早上都要楚南知亲手给她扎好看的辫子,戴上楚南知给她做的小发夹才肯出去练剑。
小蝴蝶的翅膀没了
楚南知下意识朝着她头上有些乱的发髻上瞧了眼。
果真是没了一只蝴蝶翅膀,切缝整齐,一看便是利器划下来的。
事情可以下定论了。
洛家小公子品行不端,被治疗痊愈后便送回外门。
按道理来说殷晚舟也伤了人,这事也不应怪罪至此。
可这个结果是楚南知定下的。
她平日中也露面不多,亦不怎么发言,今日却是不顾其余长老劝阻,强硬定下了处罚。
怀里的孩子还有些哽咽,方才哭得厉害,这会儿便难受得嗓子也哑了,小身子一抖一抖地躲在她怀里,闷着脑袋一声不吭。
楚南知心疼得紧,懒得与这么多人周旋,将那洛家公子定下了处罚后便送了客,抱着自己的软团子转身回了屋中。
师父永远相信你。
她摸了摸小兔儿红通通的眼睛,软下了眉间的冷色,怜惜心疼地吻了吻小家伙湿漉漉的眸子,如此低叹。
纵然负心绝情的人已哄骗过她一次。
真的吗?
殷晚舟嗓子哑了,小声地开口问她,抬着红肿的眼眸瞧着女人。
真的。
女人温柔地揽着她,向她保证。
殷晚舟便也温顺依恋地蹭了蹭她的下颚,垂下眼帘轻轻地应了。
温柔又坚定的诺言谁不喜欢?
她在心底嗤笑,胸腔中冷然一片。
就在方才,花言巧语的女人对她百般庇护偏袒时,殷晚舟当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可随即的,她瞥见了站于一旁沉默不语的许掌门,这便想起来了。
曾经也有个人如此向她保证过。
后来,那个人朝她露出了犹豫怀疑的神色,对着她举起了手中长剑。
那人规劝道:长乐,回头是岸。
欲加之罪,如何回头?
那人知晓长乐打小傲气得厉害,却又不知她要的是全心全意、毫无杂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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