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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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躬身垂手道:“管家去了东华门外等知事大人,叫小的在此等候夫人。”

晚晴见他摆了脚塌上来,提裙上了马车道:“回府。”

她在车上闭了眼,仔细回想伏罡一转身的面容,不是平常在她面前的样子,肃脸沉眉唇角向下。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自言道:我是舍了全幅家当的,你可不能负我。

马车很快停止,晚晴心中有些不安掀了帘子,才要启齿问车夫,就见伏青山站在车外笑着,昨日在那花厅中时因光线黯淡还看不出,如今在这太阳光下,便能看出他眼角也生了细纹,容色黯淡眼圈青黑,像是个操劳过度的样子。

晚晴下车四顾,这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一处院落,回头大门紧闭,内里植着松柏,青砖青瓦红漆蹭亮的门窗,显然是处新院落。

“娘!”铎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扑到了晚晴怀中大叫道:“后面果真有鱼,方才爹还带我荡舟捕鱼了。”

伏青山承诺给儿子的一池鱼,还是三年前在凉州时的事情。他到京城后置了这处小院,恰就是看上后院中一座大池塘中一尾尾尺长的花鲢,虽不及凉州平王府的壮阔,但鱼足够大,也足够多。

铎儿爱鱼,恰如今又在伏青山当山正的应天书院读书,许是因此才叫他哄到这里来。

伏青山伸手来拉晚晴:“来,看看我替咱们布置的新家。”

晚晴四顾见角门上站着个婆子,推了铎儿说:“去跟那个妈妈到后院顽一会子,娘与你爹有话要说。”

铎儿看鱼还未尽兴,但这孩子如今也渐渐长大,知道此时或者父母有私话要说,立时闷下脸抱了网兜便跑。

晚晴待铎儿走了,上去关紧了门回头才问伏青山:“伏青山,你这唱的又是那一出?”

伏青山张了手道:“我娶过魏芸,你亦委身过伏罡,咱们彼此忘弃前嫌,我爱你的心永不会再变,亦从此不会再看多别的妇人一眼。为了铎儿咱们也重新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他纵是爬到再高权谋玩的再深,到了她跟前,仍是一幅孩子气的无赖像。

晚晴几步上了台阶到得屋内,见内里陈设十分清简,屋子还渗着些寒气,回头问伏青山道:“你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

伏青山陪着一步步踏上台阶:“我一直等着你。”

晚晴往内走着,见四壁清落一幅字画古玩也无,床上不过薄薄一层铺盖,回头道:“你总是苦心追逐,先是功名,再是爱情,到如今变成一份执念,终不过是欲望太盛。”

伏青山昨日听晚晴讲诗词,也不过是寻常人的套路交往言语,也不过是赞叹。及到听她说出这样一番帖合自己心境的话来,才是心中折服,由心言道:“你与过去相比,变的太多。”

晚晴暗暗紧着粉朱槿绣莲瓣大袖内短衣的袖腕,出了卧室自起居室往内,过了一处过厅便是后院,铎儿正在才融了冰的池边弯腰捞鱼捞的正欢。她回头见伏青山在身后站着,摇头道:“你也变了许多,但终归是越爬越高越走越好了,我们从七年前在伏村一别,就早已是陌路殊途。”

所以她不会说自己发送二老的艰难并农忙的辛苦,亦不会再言收到休书后所受的屈与辱,头也不回要往远方,更远的地方奔去,只为撇弃那段不堪回首的,从青涩到青春的岁月。

伏青山自书架上取下车氏送给自己的那两双麻鞋,才伸了手要揽晚晴的肩膀叫她看,谁知她忽而转身,一把短刀便齐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伏青山呆滞双手那麻鞋也掉到了地上:“你竟要杀我?”

晚晴从身后墙上拔了刀出来,摇头道:“伏青山,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晚晴纵吃了你家十年的饭,却也替你发送了二老,你若还有良心,就该放手给我一份安稳日子。若你再动手动脚或者这样执迷不悟,我或者真会杀了你。”

伏青山往前走了两步,逼紧晚晴在墙上站着,缓缓扬起双手闭上双眼:“我在此隐忍三年,只为有一日你能好好听我说一句话,若你还不想听,就杀了我吧。”

晚晴看了伏青山许久,脑中仍回荡着方才伏罡与高含嫣站在一起时回头面上的表情。他究竟是听到了什么,或者在说什么,他为何会与高含嫣在皇宫相见,又为何会是那样的表情。伏青山却以为晚晴终于心软,他尚还记得她唇上的温度,以及在伏村时洞房的那一夜,此时缓缓凑近就要吻她的唇。晚晴忽而惊醒,恨恨一把推开伏青山往外走着,见伏青山来拉,回头狠心一刀划过他的袖子。

她开了角门到后院一把拉上铎儿,铎儿见晚晴的脸色不对也连忙扔掉鱼网与她一起往外走,才开了院门,便见伏罡身后一群护卫亲兵围着,与高含嫣站在大门上。她亦不多言,恨恨望了高含嫣一眼才对身后满脸焦急的关七言道:“那车夫用不得,换了他。”

言罢拉了铎儿转身就走。伏罡见伏青山追了出来,袖子还裂开了好大一块,回望冷冷看了高含嫣一眼,转身带了人就去追晚晴。

“大嫂。”伏青山走到门外,迎上高含嫣躲闪的目光冷冷道:“你今日这招果真是高明。”

高含嫣还望着伏罡远去的身影,闭了闭眼说:“是你自己不争气。”

多好的机会,只要捉奸在床,只要人赃并货。

她把人都诓来了,伏青山却连压到床上的功夫都没有,可不是自己不争气。

伏青山闭眼长叹,转身大步回了院子,边走颊上边流下两行清泪。从伏村一别七年,他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往前飞着,劈荆斩荔一路向前带着无穷的爆发力。即使是在晚晴面前,他亦是带着这样的目的心穷尽心机的争取,但与高含嫣的出发点所不同的是,他不是想占有她,而是想要爱她,补偿自己那些年的无知与荒唐,轻浮与浅薄,用爱去慰籍晚晴一路走来的苦难。

但也许晚晴并不需要这些,这三年多她变的太多太多,正如丁季所言,她不再是个依附于男人的漂萍,而是一个能主宰自己人生与意志的女人了。

晚晴不识京城路径,走到十字巷口呆立着,伏罡上来拉了她手道:“我还要去趟枢密院,你先回家去。”

“好。”晚晴迎上伏罡的目光,忍着眼泪问道:“你何时回家?”

伏罡道:“散衙便归。”

晚晴心中还有万千的疑虑,但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便也忍着不肯与伏罡吵,回身上了马车,这回马车由关七亲驾,伏罡将护卫亲兵皆指派给关七,叫他带着护送晚晴归家。晚晴回了将军府,迎门正好碰上善棋自将军府出来,晚晴唤住善棋,回头问关七道:“管家,你可知高中书府宅位于何处?”

关七道:“京城无人不知。”

晚晴道:“那很好,如今高小姐的侍婢亦在此处,你正好带着手下这些人,将出云阁中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部搬到高中书府上去,连墙皮也扒了给她送过去,省得高小姐今日落了这个明日落了那个,要日日到咱们府上来取。”

关七见晚晴面色十分难看,垂首低声答道:“是。”

伏罡在街口辞别了晚晴,一人垂袖站了许久,却并不往枢密院而去。

他回头快步走着,到了伏青山家门口便止住众人,单独一人进了院子。

伏青山自然也知伏罡回来找他,此时亦在庭院中站着。两人身高相当,眉眼肖似,却是一个精壮一个削瘦,一个沉稳一个清秀。伏罡进院关上院门,见角门上一个老妇人手抹围裙滴溜了眼睛站着,挥挥手叫她关了院门,待到几处门都关上院子里再无旁人时,才上前呼手给了伏青山一巴掌。

“阿正叔,晚晴本来就是我的发妻。”伏青山脸上腾起四道指印,他却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扬起脸道:“今日确实不是我所为,马车将她送到我家门上,我对她旧情难忘却是真的。你便是要撒气也该找对了人才是。”

伏罡当然知道是高含嫣,她在宫中拉住自己闲话些没用的往事,又刻意告诉自己伏青山拐了晚晴走,这本就生着古怪。但这件事其中伏青山自己有没有插一脚,或者是他们二人同谋,可就难说了。

“你当年给晚晴的放妻书,便是烧成了灰烬也映刻在我的骨子里。”伏罡行到伏青山对面盯紧他双眼一字一顿道:“我认那纸放妻书,晚晴也认,你也该认才是。你是我小辈,无论公私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但如今晚晴是我的妻子,你若再敢有半份肖想,伏黑山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伏罡转身才要走,忽听身后伏青山一声冷笑:“阿正叔,杀死一个侄子不够,你还要将我也杀了么?”

“你若再敢胡来去骚扰晚晴,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侄子。”伏罡言罢行到院门口,拉开两扇门出门而去。

伏青山咬牙切齿许久才轻声道:“你远在凉州时我奈何不得你,到京城可就另当别论了。伏泰正,夺妻之恨,咱们慢慢的算。”

晚晴进府回了畅风院,在书房中枯坐到天色尽黑,才见伏罡已然换了朝服从外进来。两人带着孩子默默用过饭,伏罡陪着铎儿到后院顽了许久又替他洗过澡,哄着进屋睡了觉,出来寻到书房,见晚晴仍在书案后坐着,脸上颜色阴晴不辩,这才低声问道:“今日可是吓坏了?青山可曾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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