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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岩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在他的印象里,刘富举是一个出色的商人,一天到晚都忙于做生意,很少有时间呆在家里,就拿今天来说,刘富举本来说好与刘萌、刘产一起去帮助绍岩救人,谁知半道上遇到一位老商户。

在对待儿女的事上,刘富举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过,此刻却急着要将女儿嫁出去,这一反常举动着实让绍岩感到纳闷。

刘萌与云云正聊得尽兴,忽见父亲与绍岩在那里窃窃私语,于是悄悄地绕到刘富举身后,趁其不备迅速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刘富举吓了一跳,生气地拉开她的手道:“你这丫头没个正紧,没看见有这么多客人吗?”

“爹,您跟小二叔在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拿到桌面上说,非得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在说我什么坏话呀?”刘萌的那张娇俏的面庞上闪出一丝诡笑,脸颊边的小酒窝陷得很深,甚是惹人怜爱,她边说边看着旁边的绍岩,俏脸微微一红。

绍岩笑呵呵的道:“萌萌你误会了,你爹刚刚在跟我夸你的手艺好呢。”

“是吗?”刘萌半信半疑地睁大眼睛,刘富举呵呵笑了起来,“没错,你小二叔说你的红烧肉烧得不错,他还说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真的吗?”

日,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说过?绍岩白了刘富举一眼,为了哄这丫头开心,他随手拿起筷子沾了红烧肉上面的油,放到嘴里舔了舔,然后故作矜持道:“此肉肥而不腻,嫩而不酥,单是色泽就让人产生一种想咬上一口的欲-望,但在我看来,根本不用动嘴去咬,只须将鼻子凑上去闻上一闻便会口水直流。”

刘萌经他这么一夸,顿时满脸燥热,内心欣喜不已,绍岩暗笑自己脸皮太厚,三言两语就把这丫头哄得团团转。

刘富举抿嘴一乐,于是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大家道:“各位,刘某今晚当着大家伙的面,有件事想向大家宣布。”

众人立即回过头,纷纷举杯起身,绍岩见刘萌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腼腆,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刘富举肯定是要当众宣布女儿的婚事,我日啊,我说大哥,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我都说了这件事情暂时缓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赶着抱孙子呢?

“刘先生有话尽管直说,我们大家伙洗耳恭听便是。”王五笑呵呵地道。

“是啊,刘先生,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啊?该不会是令郎要娶亲了吧?”张二看了旁边的刘产一眼道。

刘产似怒非怒地娇声道:“才不是呢,人家决定终身不嫁。”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全场人差点当场晕倒,王五、张三定力较差,早就趴在桌底猛吐了一番,半晌后才微微抬头,张二满脸惬意看着刘产,“对不起,刘二公子,在下说错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齐聚一堂(2)

刘产哼的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刘富举怪他太不懂事,随便训了他几句,哪知道这家伙哼的一声起身就走,刘产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稍有不顺便会大发少爷脾气,刘富举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刘萌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了回来。

众人不以为意,反倒以此为笑谈,纷纷站起来共敬刘产一杯,刘产这才转怒为喜,很快又和大家打成一了片。

正当刘富举举起酒杯准备往下说时,只见张百户大汗淋漓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原来从破庙回来后,邓炳堂便派他回刘府去接妻子钱氏,岂料这小子这一去就是半天。

邓炳堂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而且门外也不见钱氏的影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张连,老夫让你去接夫人,夫人呢?”

张百户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扑通跪在邓炳堂脚边,在场所有人不禁目瞪口呆,绍岩急不可耐的道:“张大哥,你别动不动下跪,到底怎么样了?”

“大人,属下该死。”张百户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愁眉苦脸道:“属下赶回府中之时,府里上下所有下人全部被杀,夫人她……”张百户没有说完就已泣不成声。

众人大惊失色,五十多口人的性命眨眼间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王五一时气不过,立即拿出大刀,扬言要去杀了汪伯炎这个大奸臣,绍岩厉声将他拦下。

“张连,你快告诉老夫,夫人现在身在何处?你快说。”邓炳堂老泪纵横地拉着张百户的衣领,暗黄的面庞又添上了无数的皱纹,半白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好多,他的双手在发抖,内心却在滴血,明知是个不好的结果,可他忍不住还是要问下去。

“大人,夫人她早在属下回去之前,就已经……”

“怎样?”

“悬梁自尽了。”

“什么?”邓炳堂只觉眼前一抹黑,身子一斜,幸好绍岩第一时间扶住了他,他这才晃晃悠悠地趴在桌子上,桌前的茶杯、酒杯、菜盘等全都摔了一地,顿时发出‘当当’的声音,邓炳堂握紧拳头,不停地捶打着桌子,“夫人哪,是老夫害了你呀,是老夫害了你呀。”

众人无不为之哀伤,刘萌气得捶胸顿足道:“汪伯炎这个人面兽心的大奸臣,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愤然解下腰间的鞭子。

王五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即持刀走到她面前,“刘小姐,王五愿与你一道前往,哪怕今天就是拼了我这条小命,我也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牲为夫人报仇。”

二人说干就干,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绍岩随手拿起一个茶碗扔在地上,只听‘咣当’一声,茶碗被摔得粉碎,“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来。”

王五不敢不听绍岩的话,只好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刘萌则不然,她气势汹汹地来到绍岩跟前道:“小二叔,我真不明白,汪伯炎作恶多端,就算将他脑袋剁个几千几万次也不为过,你怕他,我可不怕。”

“萌萌,不准这么对小二叔说话。”刘富举严厉的责斥道,虽然他有意撮合他们,却也容不得女儿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无礼。

“爹,女儿没有说错。”刘萌嘟噜道:“这段日子以来,他汪伯炎怂恿昏君大兴土木,在民间各地兴建他的生祠,以供老百姓参拜,他还打着为皇帝修建寺庙的幌子,到处没收百姓田园,表面上为朝廷办事,实则收归已有,并且他还派人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有些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竟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年轻力壮点的,要么出家当和尚混口饭吃,要么去当兵,而那些女子大都被汪伯炎一伙给抓到军中,当什么慰安妇,像此等无耻之徒,人人诛之而后快。”

听到慰安妇三个字,绍岩忽然想起了蒙面杀手屠安,记得当时他也是这么说,还说什么犯了罪的人,只须把头发剃光就可以免除刑罚,甚至可以立即开释,绍岩到了宫里,曾好几次想和皇帝反映这一切,后来由于忙着救人给忘记了,不过他知道以郑开的的软弱个性,就算勉强能听进去,却也不可能收回成命,毕竟汪伯炎的势力太大,皇帝根本拿他没办法。

见刘萌这丫头眉头紧锁,云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刘大小姐消消气,尚书府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少主子其实比你还要着急。”

刘萌推开她的手,怒道:“光着急有什么用?你看他那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一看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还指望他为钱夫人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边说边冷冷地看着绍岩。

妈的,这丫头变化也太快了吧,刚刚夸她几句的时候,还那么温柔可人,这会儿像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仔细想想,这丫头本来就这副蛮不讲理的德性,说不到几句就会发脾气,说不过的时候就在那里强词夺理,绍岩早就见怪不怪了,不屑道:“既然刘大小姐这么有本事,那你现在就去呀,先杀了大奸臣,再杀大昏君,说得倒是轻巧,人家汪伯炎怎么说也是一品丞相,岂是你说杀就杀,那还不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了,再就,就凭你那两下子能杀得了他吗?你连他身边的金定国都打不过,还谈何报仇?”

“你……”刘萌见自己被他说得如此不堪,顿时气得两眼直冒金星,两手握拳朝他打去,云云立即挥手相挡,刘萌更是气上加气,顺势取出鞭子欲要与她一见高低,刘富举火冒三丈,硬是夺去刘萌手中的鞭子,斥道:“萌萌,你要是再敢对客人无礼,休怪为父家法伺候。”

刘富举所说的‘家法’指的面壁思过,少则半天,长则三天,姐弟俩从小经常犯错误,所以都亲身尝试过,知道被关起来的滋味不好受,刘萌心有不服,便哼的一声扭头离开了现场。

刘富举为女儿的倔强性格感到无奈,只好代她一一向在座各位道歉,所幸大家都是明事理之人,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云云甚至还在刘富举面前直夸刘萌性情直爽,不愧为女中豪杰,刘富举听得又喜又惭愧。

绍岩从进刘府起就已经习惯了刘萌的大小姐脾气,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是看到邓炳堂那般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楚,愧疚地道:“对不起,邓大人,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早知道会这样,前几天我就该派人带着邓夫人转移。”

“绍老弟莫要这么说,此事怪不得你,老夫也没想到汪伯炎手段竟会如此毒辣,连我府中的那些下人都不肯放过。”邓炳堂轻拭眼边的泪花,无力的摆摆手,停顿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在灵儿已随她师傅进山,老夫我如今在这世上只剩下灵儿这么一个亲人了,造物弄人,造物弄人啊,哈哈哈……”

邓炳堂含泪放声大笑,笑声是那么的凄怜悲伤,那么的孤独无助,绍岩听说邓灵儿已经进山,顿时松了口气,据说她师傅常年幽居深山老林,汪伯炎势力再广也一下子找不到她,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刘府这边,万一让汪伯炎知道邓炳堂在这里,不但谁都走不了,就连刘富举一家三口也会遭受牵累,想到这里,绍岩挺身说道:“大哥,邓大人,看来汪伯炎已经发现了掉包一事,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事不宜尽,咱们必须得连夜离开这里。”

刘富举忙道:“兄弟尽管放心,汪伯炎权力再大也不敢擅自闯入府中搜查。”说着让刘产到房内取出一块两个巴掌那么大的金牌,只见上面写“免死”二字。

“免死金牌?”众人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没错,这块金牌是当年先帝所赐,只有当今皇上才有权利带人来搜,我谅他汪伯炎也没有这个胆子。”刘富举说道。

众人齐声叫好,绍岩一筹莫展地道:“可是,大哥,万一是皇上亲自带人过来搜呢?”

刘富举被问住了,当今天子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所有的决策全都由汪伯炎做主,汪伯炎说东,皇帝不敢往西,要是真像绍岩说的那样,甭说是免死金牌,就算是先帝复活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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