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85节(1 / 2)
此时恰恰走到宣德门三人要分道,齐珏还颇不舍地摇了摇云珠的手,看了眼温彦之道:“温舍人,姐姐的手今后只能由我牵,你不可堦越。”
“哦。”温彦之面无表情把云珠手握回来,“男女有礼,世子殿下,此言恕臣不能遵命。”
齐珏顿时不大高兴,小嘴儿一撅,可又被四下仆从催着回去,只能作罢,走着走着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终于被仆从扔进了乾元门口的马车里。
温彦之和云珠活生生松了口气。
云珠茫然道:“师父说宫里吃人,我从不信,现下才知道这宫里果真是吃人的……”
温彦之摇着头笑,拉着她往南宫夹道走:“走罢,别想了,总归你是要去吃你师父的。”
云珠一听这话又稍微开心了些,催促温彦之赶紧走快些。
齐昱在武英阁里一坐就是大半日。
府兵改制不是那般容易,一国上下不止三五府,更有些偏远族民聚居所在,一一都要开图纸列事宜细看详论,此制又架在农耕上,每府兵营皆有屯田,议事到后来还点来了户部的人。
眼见今日成阁还是仓促,许多文书尚在兵部堆压并不完善,一日是论不完所有事情的。堪堪申时日辅,齐昱瞧了瞧天色,便曲指敲敲龙椅扶手上的金镶兽首道:“今日论下的先记着,明日午时前各部将府兵细则一一理了,朕留后看看方好定夺。”他点了温熙之道:“朕瞧着改制后的民耕之事尚不全,你先说说想法?”
温熙之道:“禀皇上,民耕还需同北道大坝改建之事关联,且须慢议。”
如此今日也就能论到此处,齐昱便点头散阁,明日再来。
岂知诸官将将起身,黄门侍郎又从外面报来,说鸿胪寺崔长丞求见,十万火急。
温久龄立在温熙之边上灰眉一皱:“这崔蒲忒失礼,文中事怎可报来武阁里,况鸿胪寺有什么十万火急,我怎不知?”
看来事出非常。
齐昱细想一二,便又坐下了,也不拘文武分家之礼,只点了武官先行跪安告退,宣崔蒲进殿,留了温久龄与温熙之在阁,心想听了鸿胪寺要事后还需深入谈谈他与温彦之的事。
片刻后,鸿胪寺长丞崔蒲匆匆忙忙疾行进来。
崔蒲虽年纪不大,却是个石闷子直肠子,一进来也不多礼,当头跪下就忙慌慌讲:“臣叩见皇上!启禀皇上,鸿胪寺今日接了外邦文书,来自高丽,信说高丽国君一行已至上都,按时日推算,预估近日便到京城了!”
此事一月前齐昱就看过高丽使臣的上表,所以是清楚的。他细想崔蒲也不会因此事大呼小叫,便皱眉问:“怎么,高丽国君在路上出事了?”
“非也!”崔蒲从怀里一把掏出那邦交文折,往前一递急急道:“禀皇上,不是高丽国君出事,而是这来的不只是高丽国君啊!……高丽国君带着女儿寿善公主一道来的,臣惶恐,怕高丽此番是想与我朝结姻缘之好,特带了公主来向皇上和亲的!”
“……和亲?!”堂下温久龄温熙之惊得异口同声。
——皇上要和亲了那咱家老幺怎么办?!
父子二人立时瞪眼看往齐昱。
齐昱被这一看,额角又开始突突跳着疼起来,翻开那折子一瞧,果见“携女觐见”四字好生生写着,不禁直想将这折子贯到地上去踩上几脚。
——朕这是个什么鬼运道!此事若叫小呆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老高丽国君这糊涂东西,这是要玩儿死朕才安心!
齐昱一把将折子拍在扶手上,沉声命道:“黄门侍郎,速速去礼部给朕宣蔡尚书、薛侍郎觐见,御书房议事!”
☆、第106章 【温大人你先打住】
高丽国与本朝世代交好,久有姻亲。和亲一事若要追溯,已有四五代之久,从未出过差错,才致今日两国边界和睦,高丽朝贡觐见勤勉,是朝廷铁打的盟友。
可就算是盟友,也是需要维系的盟友,经商互利、军政相接尚且不够,和亲是重中之重。
这和亲之事若是放在过去,只会是好不会是祸。
然此法放在齐昱身上却是不准了。
——他是个断袖,怎么跟公主和亲?
况同他断着袖子的还是鸿胪寺卿家的公子,别说和亲了,这和亲的文书还没到他手里就先过鸿胪寺了,传闻中的高丽公主影子都还没瞧见,温久龄就已摆好了架势开哭。
齐昱现下坐在御书房里,只觉得手里的邦交文折好似个将将出炉的山芋,扎着签刺戳着指头还颇烫手,往堂下一瞥眼,鸿胪寺卿温大人正被二儿子面无表情地扶着抹眼泪儿,话也不说,就呜呜地拾绢子揩脸,老身颤颤,时不时抽抽两声,要多可怜多可怜。
——这日子真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啊。齐昱想要捶桌子。
——好容易殊狼国那毒瘤被戍边军打趴了苟安下来,西北大旱全然收尾,淮南治水也见竣工,盼了几月小呆子也回了,正该是浓情蜜意一段儿的时候,却统共就只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不仅他那冰山哥哥回来了,哭包老爹回来了,现下连老高丽国君都要带着女儿来插一脚!
“温大人,先别哭了。”齐昱心烦到无以复加,听着温久龄的哭声直如催命的符咒,不能发怒还得安慰他,“好歹这亲事拒了也就是,从前老高丽国君求娶镇南皇姑的时候不也是你将他劝服了么。”
“禀皇上,这可不同啊!”温久龄叠声抽泣道,“镇南公主拒婚,当年那也是永辉爷早赐了婚约在前才好讲说,如今江山安定,四海升平,皇上后宫空虚……高丽和亲确然是门好亲事,我朝并无道理要拒了它啊……老臣望皇上,呜——切切以家国为重,若真要应了和亲,老臣替幺儿另觅良缘,便成婚生子也就是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
齐昱咬着牙,直觉后脑勺一根筋扯着心口疼,脸上笑得是黑风煞气:“温大人,这亲事应了你温府就能好过不成?年中轮职的事儿就要议了,你儿子几个数年天各一方,莫非温大人还想叫他们再天各一方数年?”
可温久龄并没有被齐昱的威胁吓退,他听了这话,不仅不止哭,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呜,皇上果真是垂悯臣,果真是垂悯温家的!和亲大婚之时彦之他果真还是避去外头的好,呜,不然一旦伤情,那剃度削发之事——”
——什么?
——还剃度削发什么鬼!
齐昱觉着这话头延伸向了不妙的地方:“温大人,你先打住!”
温久龄恍若未闻,只往二儿子身上一偏,嚎啕着一撇嘴:“老二啊!皇上意思清楚了,咱回去就给老幺寻摸个庙子罢!早些准备,也早些安生!”
“好。”温熙之神容淡定地扶着爹:“儿子与京兆司庙籍院相熟,晚些就去借册子来选选,定、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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