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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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神通仍自顾自地大嚼,还给自己斟了杯酒。

“这是德州之战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的俸禄很少,正好我会弹琴,所以就靠卖艺再挣一份钱。”许平一脸无辜地解释起来,还挥舞着双臂加强语气:“这位秋月姑娘的主家小姐听过我弹琴,给我不少赏钱,我非常感激……”

“快吃,快吃。”金神通打断许平的自辩,对周围几个人说道:“吃完我们就走,不要耽误了许兄弟的好事。”

“哪有什么好事?”许平尴尬地笑起来,道:“金兄取笑了。”

“怎么会没有好事,那秋月——这个名字没错吧,那家的小姐明明看上你了,在那里等着你过去小叙呢。”金神通说完又催促起另外几个人来:“快吃,快吃,酒就到此为止了,一会儿我们去别的地方喝,我请客。”

许平连忙道:“金兄不要乱说。”

“许兄少年英俊,官场得意又有佳人眷顾,恭喜恭喜。”金神通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许兄在赵府百般推却,原来早就心有所属,难怪!”

许平窘困无比,两耳都开始发烧,道:“金兄休要胡说,哪有此事?”

“休得狡辩!”金神通大笑起来,用筷子点指着许平道:“你说德州之战前见过这个姑娘,那明明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若不是心中时时挂念,你如何能一眼认出来人,叫出名字也不曾有丝毫迟疑?那个丫鬟对答如流,显然也是心知肚明。”

周围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对金神通都是心悦诚服,连声称赞他法眼如炬,曹云更是一副滑稽的表情,许平犹自强辩道:“又不是她小姐叫她过来的。”

“女孩子脸皮薄,难道会说是她叫丫头过来的不成?”金神通道:“算了,此时我不与你多说,免得扰你的好事。我们这就自去喝酒,以后你再请我们吧,到时再细问你不迟。”

几个人更不说话,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菜肴一扫而空。许平一直呆坐不语,金神通看众人都已经吃完,一挥手就带着他们匆匆下楼离去。

许平又小坐了片刻,唤过店小二结清饭钱。他向周围看看,其他桌的客人都各自饮酒谈笑,并无一人注意自己。于是许平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向大厅对面走去。

从桌子到那个房间的距离并不长,不过在许平感觉里却似乎很遥远,只是无论他走得有多慢,这路还是有走完的那一刻。站在门口,许平不禁又回头四下打量一番,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一个端菜的店小二路过他身边。

许平心脏怦怦地猛跳了几跳,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在竹门上扣了两扣。

门“呀”的一声打开,秋月那张笑盈盈的脸立刻映入眼帘。许平跨入房间,屋内燃着薰香,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着茶壶和几碟菜蔬。

屋内只有秋月和赵小姐两人,小姐在他进门时已经起身,许平欠身道:“以往多承赵小娘子好意,今日特来拜谢。”

赵小姐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衫,笑容楚楚动人。她一摆袖子,道:“许公子请坐。”

“谢赵小娘子。”许平轻轻坐在赵小姐对面的位置上。

秋月从茶盘中拿出一个茶杯摆在许平面前,替他斟满茶水。秋月坐在赵小姐旁边,主仆二人的面前各有一个茶杯。

“不知许公子近来可好?”赵小姐打破沉默。

“托赵小娘子的福,在下万事如意。”

“许公子在德州的大捷,小女子有所耳闻,恭贺许公子了。”说着赵小姐就举起茶杯,向许平致意。

“谢赵小娘子。”许平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秋月拿起茶壶给他斟满,许平忙谢道:“多谢秋月姑娘。”

屋内陷入沉默,许平在心里连声责备自己没用,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听说许公子在新军的教导队任职教官,不知是也不是?”

许平点头道:“赵小娘子消息灵通,在下确实是在新军教导队中任职。”

“哦,”赵小姐轻轻点头,又道:“小女子对军中之事颇为好奇,不知许公子可愿叙说一二,聊解小女子好奇之心?”

“军中的大事不过操练、整训。”虽然许平每天都很忙,但仔细回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天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而且有些枯燥:“好叫赵小娘子得知,我们新军首重条例,教导队中更是如此……”

万事开头难,说了几句以后,他的言谈渐渐地也就流畅起来,从阵型说到编制,又从编制说到军法。

“……我们教导队用的战棋与一般的棋类大有不同……”不知道已经说了多久,许平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把杯中的茶水喝掉,然后就伸手去拿茶壶。这才注意到秋月正在低头玩筷子,把几根筷子和碟子反复地来回摆放,显然是听得无聊至极,她发现许平正看着自己,忙丢掉手里玩耍着的东西,正襟危坐。

“嗯,嗯,战棋也没有什么,总之就是一种棋。”许平一下子又变得语塞,正打算给赵小姐普及的战棋常识也尽数咽回肚中去。举目四顾,发现靠墙的茶几上放着一把古琴,就跳起身去摸那琴:“自从分别后我给赵小娘子谱了一个曲子,且让在下给赵小娘子弹一曲琴吧。”

自打一进屋许平就紧张不已,但是等手指触碰到熟悉的琴弦后他的心情就很快放松下来,随着琴弦被拨动,舒缓优美的旋律弥漫在房间里,许平也就渐渐沉浸在乐曲之中。

第十九节 疑云

畅快淋漓地弹过几曲后,赵小姐双手奉上一杯茶:“许公子请。”

接过茶后一饮而尽,许平也没有多想,张口便念道:“相识不相见,心惟互系念。举杯共把盏,谈吐三千年。”

这诗是许平以前在心里默默为赵小姐做的,他弹琴后一时心情激荡,脱口而出。姑娘垂下眼睛略略沉吟,问道:“听说……许公子新近认了一门干亲。”

“啊,是,是。”许平想起赵小姐可能是赵府的同宗,他为此还曾秘密打探过,却一直不得要领。

“赵家妹妹是小女子的好友,”赵小姐把杯子轻轻放下,微笑着对许平道:“听说赵老夫人有意招许公子做个半子,小女子也觉得赵家妹妹和许公子是天作之合。”

“这个……许平出身贫寒,若无尺寸之功本也配不上赵府。”

“听说前两日新军大演,以许公子之才,定是已经博取世职了?”

许平一愣,眼前这位小姐竟然对新军的事这么清楚!不过他随即想到赵小姐是将门出身,她父亲可能也是新军将领,当即回答道:“让赵小娘子见笑了,在下没能获得世职。”

“啊,这是为何?”

“军中自有法度。”许平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此外他认为世职不过是自己的囊中物,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难道许公子现在还是白身吗?”

“当然不是白身,”对方眼中的惋惜深深地刺激到了许平,他脱口而出:“在下已经被任命为新军长青营指挥同知,加游击衔。”

“啊,原来是许将军了,失敬。”赵小姐满脸笑容,双手合十,兴奋地说道:“小女子早知道许公子不是池中之物。如此也不算辱没赵府了吧,如蒙不弃,小女子愿意替将军去和赵老夫人重提旧事。”

许平惊诧道:“赵小娘子你在说什么啊?”

“许将军刚才不是说,以前之所以对赵府的好意婉言谢绝,就是觉得门户不当么?以许将军现在的身份,当然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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