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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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许平就要拂袖而去。

在许平离开的时候,黄乃明在他背后说:“如果许将军信不过我们,王启年、姜镶他们就在福建,许将军也可以带着兵去抓。”

听到这话许平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黄乃明:“信不信由你,我不想和黄将军作对,真的不想,如果有可能我非常希望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相安无事,但这次,黄将军你和齐公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

……

一桩及时赶到的喜讯冲淡了顺廷中的紧张气氛,吴三桂和余深河在赤峰与林丹汗的决战中获得全胜,林丹汗的主力被全歼,他本人也在兵败后被杀。

“能有这次的大捷,建酋阿敏和前明的洪承畴功不可没。”牛金星得意洋洋地向许平介绍情况:看到形势危急后,阿敏和洪承畴私下和吴三桂他们沟通,一面竭力劝说林丹汗在赤峰坚守,一面掩护关宁军和近卫营四营秘密接近林丹汗的王城,充当内应引顺军进城把蒙古军一网打尽,林丹汗也被阿敏杀死在他的王宫里:“建酋乞求主上让他当建州节度使,如果实在不行就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许平奇怪地说道:“难道没有他们倒戈我们就打不赢了么?为什么要饶他一命?”

“建酋并没有参与入寇啊。”

“他并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的兵力集中在辽西走廊防备我们,替插汗看家,而且要是山海关或是居庸关有失,他一定会入寇的。”之前阿敏的部队同样牵制了顺廷一部分注意力,而且在山海关和居庸关外围也有零星交战:“一看势头不好就倒戈乞命,世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们与建酋作战有没有将士阵亡?这不是血债吗?我们找谁去讨还?”

“知道大将军心情不好,但眼下可不是迁怒的时候,”牛金星听许平说过他和黄乃明交涉无果:“但是他们投降让我们少死了很多人,这难道不是功么?大将军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许平皱眉想了想,口气松了下来:“也罢,就饶他一命吧。”

顺王高踞在御座上,并没有立刻做出裁决,随着在这个宝座上呆的日子越来越久,顺王越来越不轻易吐露心意,总是像个仲裁者般地聆听着臣子们的争论。

“陛下,”牛金星向着顺王说道:“臣以为不妨就把建州节度使给阿敏吧。”

刚才整个大殿上就只有许平一人反对赦免阿敏,现在又是他再次出言反对:“太师此言不妥,两年前阿敏如果束手投降,我不反对陛下赐给他建州节度使的职务,但是现在他跟着插汗作乱,穷途末路才投降,怎么一点惩罚都没有?饶他一命就是恩典了。”

“大将军,”这次是站在牛金星身边的张缙彦出来说话了:“阿敏豺狼之性,如果逼得太急说不定他以后又要作乱,现在给他一点甜头,让这个家伙对我大顺畏威怀德……”

“张大人,”许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缙彦:“若他胆敢作乱,出兵讨伐便是,听张大人的意思,就好像是我们还怕了他似的。”

许平的话引起一片嗡嗡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不满之色,许平疑惑地看着群臣,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臣弹劾许平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于不顾。”像是为了回答许平的疑惑,立刻就有御史跳出来叫道,向顺王报告许平是盼望着北方还有乱事,给自己挣军功的机会,而这样固然是武将之福,却是国家的祸患。

“你这厮在胡扯什么?”许平怒气上涌,冲那个御史叫道:“我怎么是盼望着建酋作乱了?我是说他根本不敢作乱,要是他真作乱了也自然有人收拾他,不然国家养兵何用?”

“臣弹劾许平咆哮御前。”

“臣弹劾许平自做威福。”

以前许平从来没有在大殿上受过当面弹劾,不过他曾见到过其他人的反应,被弹劾后立刻跪倒在地,脱下冠冕向顺王叩头谢罪。不过许平并不打算学他们的模样,他觉得谢罪反倒像是承认了那些御史信口雌黄的罪名一般,他面向顺王大声说道:“陛下,臣并无此意。臣以为:要震慑国内和四周心怀不轨之徒,不仅需要强兵,更需要让这些潜在的敌人知道我们强硬的态度。如果我们对冒犯我们的人示弱,那就会让天下怀疑我们的决心,这样就是空有强兵也没有用。”

“好了,不要再争了。”在更多御史跳出来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顺王笑道:“寡人认为大将军说的有理,此外武人想立功有什么不对?”顺王还对许平特别加了一句:“大将军放心,王爵迟早还是你的。”

“陛下。”许平有些气闷,听起来顺王似乎认可了那些御史的说辞,但顺王又摆手说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继续正题,许平只能收回涌到嘴边的辩解:“臣遵命。”

吵了这一通后,许平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说尽了自己的理由,而且也忘了刚才还想到了什么,等了一会儿见许平默默退回到武将的班列中,顺王便拍案同意把建州节度使的职务给阿敏作为奖赏。

“还有洪承畴,”牛金星继续汇报这次大捷后的人事处理问题:“此人颇通政务,又在辽地呆了多年,辽王想把他要去帮助处理辽事。”

说完后,满朝文武都看着许平,周洞天地位较低位置比较靠后,虽然和许平之间隔着好几个人,但他一直留意着许平,见他衣袍抖动,连忙咳嗽了一声。

第十一节 国卿

这声咳嗽在寂静的金銮殿上回响着,周洞天两边的武将闻声后,都面无表情地轻轻和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但周洞天希望引起注意的对象却平充耳不闻,许平又一次出列叫道:“洪承畴也可以免死?他对前朝就大大地不忠,崇祯皇帝待他那么恩重,还投降了插汗;对了,当年他还追杀义军;还有,这次又是他做说客去劝姜镶、王启年他们投降;对,还有,他一个年迈书生,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总不担心他反了吧?”

“大将军此言微臣不以为然,”这次是李建泰出来反驳,他冲着顺王垂首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虽然洪承畴挑得插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昏君无道,天下离心。”李建泰侧头看了许平一眼:“大将军不也没对昏君尽忠么?”

周洞天忍不住斥道:“大将军当时是钦犯,可不是什么代帝出征的大学士、督师!”

“那周将军反正时总不是钦犯吧?”李建泰反唇相讥。

“好,这个我不提了。”许平听李建泰又把话题扯远了,马上收回了这个理由:“那这次他当说客。”

“洪承畴一兵一卒都没有,只不过是干个使者的差事,主谋是插汗,总不能把所有使者都杀光吧,”李建泰依旧振振有词:“大将军,洪承畴确实是个能吏,太师这是也惜才啊。”

无话可说的许平转身面冲顺王:“陛下,姜瓖、王启年等贼,齐公饶了他们一命,如果我们也学着齐公的样饶过这些罪人,那我们又凭什么指责齐公?”

“大将军,那些是叛徒,而阿敏和洪承畴没有背叛过我们,”牛金星替顺王解释道:“我们大顺为什么要替前朝报仇?”

“那齐公又凭什么要替我们报仇,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许平又把矛头对准了牛金星:“凭的是天理人情,我们和齐公号称是同盟并肩面对外辱,结果大势方定,就争先恐后地赦免这些罪魁祸首,这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

“罪魁祸首是插汗、姜家兄弟还有王、吉等贼,插汗已经伏诛,剩下的不过是胁从,而且还有改悔之行,”牛金星觉得许平已经不可理喻了:“难道大将军没听说过‘不嗜杀者能一也’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杀戮会给陛下一统伟业带来麻烦的。”

……

最后许平也没能说过对方,顺王还是批准了吴三桂的请求,让洪承畴去给他当政务助手。

散朝后牛金星喊住了许平,后者气鼓鼓地问道:“太师已经得偿所愿了,还叫末将作甚?”

“许兄弟啊。”下朝后牛金星总是换回当年同甘共苦时的称呼,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许兄弟可不能嗜杀成性啊。”

“我从来就没有嗜杀,但这阿敏和洪承畴都是罪人,怎么不但不杀,反倒还给他们高官呢?”许平质问道:“敢请太师扪心自问,这两个人手上难道没沾着山陕父老的鲜血么?”

“他们手上是有血,可这乱世谁手上又是干净的呢?”见许平又要反驳,牛金星抢道:“残明未灭,许兄弟难道不知道我们还不能高枕无忧么?”

“这和残明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想必许兄弟已经明白黄去病之所以不杀那几个人,就是为了向天下昭示他的宽大,指望将来我们这边的人会在局面不利的时候投靠他。”这些话牛金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不过私下他已经和顺王还有其他一些顺臣取得了共识:“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残明就差一口气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不能给黄去病一点机会,连让他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不能给!这个时候我们要显得宽容、仁德,不能让残明的那些余党狗急跳墙,和黄去病一起顽抗到底。许兄弟也知道,很多官员是才投靠我们的,追究洪承畴会让他们心惊肉跳、胡思乱想,我们必须明确表明:我们不会替崇祯报仇。”

“这不是替崇祯报仇。”许平也没有什么替崇祯追究洪承畴的意思,如果他有的话,当初就不会劝李自成放过魏藻德。

“许兄弟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许兄弟是没有,我知道许兄弟没有这个意思,可是黄去病可能会利用这个事件作文章,会用来吓唬那些还在心虚的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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