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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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浙江卿院却把这两个条件当作先决条件呈报给制宪会议,并表示如果制宪会议不同意他们的先决条件,那浙江就会用拨款自行购买武器、训练和武装志愿兵保卫浙江卿院和总督府而不会把他们交给南明陆军部指挥。

刚刚接过这块烫手山芋的制宪会议代表听到夏完淳的话之后冲着他苦笑了一下,浙江能够提供大量的金钱、物资,而且人口稠密的浙江还能提供大量的志愿兵——随着战争继续下去,南明需要更大量的补充兵员。所以制宪会议一定会批准浙江卿院的要求,尤其是他们还会认为这样的要求很合理。

夏完淳知道制宪会议的代表不是在担心制宪会议会不会批准这个要求的问题,没有人会因为这两个微不足道的要求而拒绝浙江能带来的巨大好处——如果他们拒绝的话,那大夫们又该怎么去和选民们解释呢?把浙江排除在战争外会是一件轰动全国的爆炸性新闻,难道大夫们可以对选民说:“因为我们要保住军官任意处死你们儿子的权利,所以宁可不让浙江参战。”么?

问题在于根据各省平等原则,制宪会议给任何一个省的好处后,其他各省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除非他们自愿放弃。但江西的事情百姓或许不太关心,但各省的卿院绝不会不知道,夏完淳想不出哪个省可能自愿放弃这个权利——如果只有本省士兵被不经审讯处死在前线,而相邻各省的士兵都可以回到家乡受审,那么赞同放弃这个权利的大夫会被愤怒的选民撕成碎片的。

而如果六个省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就会是对齐国公府至高无上的军权的全面挑战——尽管具体要求还很含糊,而且要求的东西也显得微不足道,但这毕竟是第一次主动侵入齐国公的权利范围(以前都是齐国公主动给的),而且还是集体行为。

“据我所知齐国公对卿院一向很宽容,”在回泉州的路上,夏完淳再次安慰制宪会议的代表:“这么点小事齐国公是不会和制宪会议计较的。”

“或许吧。”制宪会议代表这几天一直在胡思乱想,他认为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帝王的心态,虽然黄石现在还不是帝王,但看起来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帝王往往会在受到最微小的挑战时就用尽全力予以回击,以震慑其他潜在的挑战者——制宪代表承认齐公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但谁又敢说这次依旧没有触犯到他的底线呢?

“相信我,齐公肯定不会为此责备制宪会议的。”夏完淳帮助浙江卿院完成了选举,这期间他不止一次地为卿院利益牺牲齐国公府的利益,但齐国公府对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公府官员的工作确实称赞有加,齐国公在来信祝贺浙江卿院顺利召开的同时,还告诉夏完淳他有意让他出任齐国公府和制宪会议的沟通大臣。

看到制宪会议的代表脸上还是有些不自信,夏完淳忍不住笑起来:“到底在怕什么?怕齐国公宣布你们为叛逆,出动军队把制宪会议查封,把大夫们都抓起来吗?”

“夏大人言重了。”虽然夏完淳一直对己方很友好,但制宪会议的人还是忍不住想到他的齐国公府官员身份。

“如果真有这样的命令,那一定不是出于齐国公之手,就算是出于齐国公之手,那也一定是乱命不是他的本意。”在河南时夏完淳也曾跟着闯营南征北战,多次亲眼目睹战场杀伐,他对另一人说道:“虽然我在齐国公府当差,但若是真有这样的乱命,我一定会用步枪保卫制宪会议。”

看着同伴脸上有些吃惊的表情,夏完淳笑道:“别小看我,我在闯营呆了几年,不要说步枪,就是手铳和长剑也都能玩两下,如果我是制宪会议的人,我宁可战死在议会门前的台阶也不会向乱命屈服。”

制宪会议的代表听到这话后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低声说道:“和夏大人不同,在下从来没有碰过步枪、手铳,至于剑术更是一窍不通,但如果真有这样的乱命,我也宁可战死在议会的台阶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在下希望能和夏大人并肩站在制宪会议的大门前。”

……

浙江卿院首次选举结束后,第七军也接到了北上给淳化解围的命令,李军长在军部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他的计划是稳扎稳打,用两个师轮番梯次前进。每到一处一个师就掘壕固守,建立稳固的阵地掩护另一个师前出,如此反复循环慢慢靠近淳化。

这个计划听上去给易猛的感觉很像当年洪承畴给锦州解围的策略,三万大军携带着大批辎重慢慢滚动到目标边。

“军座……”易猛立刻提出疑问,他指出这样军队的压力很大,因为要保护大量辎重所以行动速度肯定也快不起来,对顺军来说完全没有机动性可言。可想而知第七军一定会像给锦州解围的部队一样受到敌军的全程关照,一支走的这么慢的军队很容易被地方找到机会。

“说到松锦大战……”李军长承认那仗给了他很多灵感,但是李军长认为洪承畴会犯的错误他们一定不会犯,明军这次不会把军粮库带在身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淳化推进。

易猛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初在开封的时候蒲观水就把所有的辎重都带在身边,结果造成新军一天走不了多远,在顺军的骚扰下更是慢如龟爬;何况那时顺军对明军的粮道威胁还不大,蒲观水一直能够从后方得到补给和增援。

而这次面对强大的多的顺军,李军长打算把辎重全由战斗部队保卫起来一起推进,那先不说能不能做到,机动性肯定会比蒲观水那一仗还不如;而且易猛和赵宁都很怀疑李军长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越靠近顺军主力就会受到对方越频繁的骚扰,他们都认为无论李军长眼下想的多好,最后还是会不得不分兵守卫粮道,几万战斗部队自动放弃机动力和辎重部队挤在一起挨打是不能想象的。

但李军长不为所动,顺军表现得对淳化无可奈何,受此鼓励李军长打算有样学样,他把自己计划的核心思路称为“反客为主”,要通过不断的压迫来迫使许平主动攻击自己的坚固营垒。

“北伐军统帅部的训令!”这种战略思路不仅仅是李军长自己的,而且也体现了北伐军统帅部的思维,在李军长刚拿出来的这份训令上,金求德通令各路明军不得在人数达不到三倍的情况下与许平亲自指挥的顺军野战部队进行野战。

“金大人并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不打野战就解围的。”易猛和陈宁依然反对李军长的解围计划,实际上北伐军统帅部不是很赞同立刻解围,但是陆军部认为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而起宪法师那边也变得越来越危险——它的兵力依旧在不断地消耗着。最后远在江西境内的北伐军统帅部勉强同意浙江境内的第七军向顺军主力发起解围作战,但江西境内的四个军不会立刻进行配合作战。

“难道易将军打算让第七军和许贼野战么?”

“如果是主力,当然不,但是如果是一支弱旅或许可以打打看。”陈宁觉得北伐军统帅部谨慎得有些过份:“岂有兵力达不到三倍就不能打的道理?”陈宁觉得这是把主动权拱手送给对方,许平领着顺军主力在边上虎视眈眈,明军拖家带口地慢慢在对方地盘上蹭,最后多半还是得落得和松锦之战一个下场。

但李军长仍决心执行北伐军的训令,他指出明军的炮火比顺军要强大得多,所以打算以炮兵为主要杀伤力,步兵主要用来构建并保卫工事,李军长认为不管顺军如何狡猾,只要明军抱定绝不野战的念头,那迟早顺军还得坚守某条防线以阻止明军给淳化解围,而这个时候明军就可以进行长期炮战用压倒性的火力消耗对手。

“洪承畴当年也是这么想的,相对北虏他的大炮优势更大。”易猛反驳道。

“难道易师长认为洪承畴的军队能和我们现在的军队相比吗?”李军长觉得易猛把第七军和那支扎营逃散的松锦明军相提并论是对第七军的一种侮辱。

“可难道军座认为对面的许平是北虏一样的吗?”易猛认为所谓解围有很多种,他力主不要太接近淳化,而是在应天府周围积极游动骚扰顺军,毕竟现在明军有飞艇带来的情报优势。

“飞艇同样能带来炮兵优势,”李军长马上反驳由于飞艇的出现,许平打阵地战变得更不利,本来可以用矮墙或地形来秘密组织反击部队,但现在这些部署明军都可以用飞艇看得清清楚楚,李军长觉得充分发挥飞艇在战争中的作用可以大大削减许平的指挥优势。

易猛和赵宁本来还要争,但被王启年和吉星辉劝住了,说大家先不要意气用事,回头想想再说。

“军座的计划最可笑的一点不在于许平来阻止我们解围怎么办,而是假如许平不阻止我们解围我们又该怎么办?”除了营门后王启年立刻说道:“军座完全不敢野战,那就算许平完全不拦着我们解围,把我们一路放进淳化,然后呢?然后我们该怎么办?那里的粮食不够三个师吃的吧?难道我们要三个师交替掩护,然后再从淳化修一路堡垒蹭出来么?或者蹭去龙潭?”

第十八节 迎击

虽然王启年不是很赞同李军长的保守战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会赞同易猛的冒进战略,他认为以第七军现在的技战水平去和许平硬拼多半讨不了好走,就算这些日子来前救火营的官兵把知识倾囊相授也不行——当初救火营就不是许平的对手,师傅上都不行那就更不用说弟子们了。

眼下还有明军四个军在江西,除了第四军以外虽然被许平打得遍体鳞伤,但好歹也趁顺军和宪法师耗在淳化的时候喘了一会儿气,现在大概共有九万兵力上下的样子。王启年很能理解金求德要求明军避免与许平亲自带领的顺军交战的原因,因为只要不是许平在指挥顺军的战斗力就大大打折扣。而且王启年估计虽然陆军部要第七军尽快给淳化解围,或是杀到南京附近牵制大量顺军兵力帮宪法师分担压力,但北伐军统帅部未必在乎第十二镇的死活,对他们来说只要宪法师能拖到他们恢复元气那就是被消灭了也都值了。

这次第七军虽然向南京方向开拔,但王启年和吉星辉私下猜测,统帅部的意思就是让第七军在靠近顺军主力的地方安营扎寨建立一个巩固的基地,等江西四个军恢复元气后就再次前来和顺军再决雌雄。也正因为如此,淳化能不能解围并不是统帅部特别关心的,但是第七军的安全他们则非常在意,若是这个军不能建立好前进基地,北伐军主力前来决战时的危险就会大很多。

但这份心思王启年和吉星辉也没有和易猛他们明言,打定主意两头下注的二人哪面都不想得罪,只要不把李军长这点心思挑破那军部和两师部就不会矛盾明面化,王、吉也就不用被迫站队。而真要是李军长如他们所料,有一天会公然把统帅部的命令置于陆军部的之上的话,那时王启年估计自己也已经找到机会脱离前线了——到时候他们就是打成一锅粥也和自己无干。

吉星辉的算盘和王启年没有什么两样,他已经进行过一些安抚工作,打算找个机会就把亲信子弟们安全地带离战场返回后方去军校深造——他本人则打算去军校求职当个教官。同样吉星辉很清楚第七军军部和下辖两师师部的矛盾不可调和,而这个矛盾越晚暴露出来对明军就会越险恶,要是贴近顺军的时候第七军部和十三、十四师两师部突然为战略目的争吵起来的话可能会给第七军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但……但这个和他吉星辉又有什么关系?要怪也只能怪李军长自作聪明,以为两师长是安心服从命令任他揉捏的两个软柿子——王启年和吉星辉也是一直是这样向李军长汇报的,大大加剧了李军长的错误判断;最多再加上十三师和十四师的师长和参谋都是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居然看不懂、听不明白李军长的潜台词——王启年和吉星辉看得懂也听得明白,不过他们两个在易猛和陈宁面前只字不提,如果这两个师长真起了疑心的话他们两个一定也会全力将其打消的,他们可不想矛盾在他们平安前爆发出来。

……

在第七军踏上向着南京的征途时,一支强大的舰队也在杭州湾完成集结,这支南明舰队一共有九十七艘战舰,一万八千余名官兵,这么宏伟的一支舰队能够把整个大顺水师都吓得躲到港口要塞的最下面去。

这支的舰队的目标并不是南京,虽然随着军力不断恢复,制宪会议开始考虑解除和顺军的协议并派出一支军队确保南京,但眼下有两个难题:

第一和顺军的协议得到了制宪会议的正式批准,当初花费很长时间进行辩论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如果公开辩论废除这个协议的话那无异于向许平通风报信。实际在察觉到这个问题后,制宪会议就立刻通过了一条新的动议,把战时协议的权利下放给陆海空三军部——也就是如果以后有类似的协议不必事事要制宪会议批准,这样将来若是南明想撕毁协议的话也不需要制宪会议出马公开辩论投票,陆军部一声令下军队就能行动;

第二,海军部不同意这样使用它的兵力,首先海军部认为用海军陆战队去保卫一座内陆城市是很浪费的事情——尤其这座城市现在根本就不需要用兵力去保卫。其次郑成功把大量适合在长江使用的船都带去江西了,现在海军部拥有的船更加不适合在江里航行,他们也不想再把自己的船只送去给顺军的炮台痛打。最后一点,海军部觉得与其把几千水兵扔到顺军精锐云集的应天府,还不如派去山东更有震慑力。

制宪会议只是希望海军部能尽快出动为淳化的宪法师减轻压力,既然海军部官员认为山东更好那他们也不反对。为了给顺廷造成最大的震动,海军部计划直接在登州登陆——这里是山东海防重地,渤海湾内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平时还肩负有接受辽东粮食、火药和贡金的作用——毕竟陆运成本太高,而且之前明军海洋封锁做的并不是很积极和严密,配合长江沿岸和浙江沿海陆军作战的任务很多很重,海军部的主要精力都被牵制在这里。

在明代登州就是重要的城市和要塞,大顺山东防御使钟龟年也一直很重视此地:很多辽东的物资会从这里直接送往南方,而且既然明军海军封锁不是天衣无缝,有一些胆大包天的走势商也驾船偷运物质来登州出售。钟龟年为海防要塞配备了大量的火炮,修建了一批兵营驻扎了数千士兵,并且还组织了一小支水师在近海活动——主要是侦查和掩护走私船。南明海军部经过研究,认为攻下登州除有三大好处,首先能给大顺君臣造成巨大的心理震动,迫使他们把更多的野战军队留在后方外;其次能获得一个北方良港,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基地偷袭辽东或天津;最后攻破此处还能给走私活动以沉重打击。至于摧毁山东顺军的那支水师则会是顺带的战果——对明军来说顺军那几条小船从来都没有当成过威胁。

既然攻下登州能有如此多的好处,那么攻克它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首先山东防御使摆在海防要塞里的那批超过五十磅的大炮就不是闹着玩的;其次海军陆战队需要尽快拿下港口要塞以保证明军的海船能够入港卸货,如果拿不下港口那海军陆战队怎么来的还得怎么回去;最后就是拿下登州城,这个虽然不像拿下港口要求那么急,但是如果拖上个把月同样受不了,这会给山东顺军以集结反攻的机会。

海军此次调动近百艘战舰,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为海军陆战队提供火力掩护——这可不是陆军兄弟部队而是海军自己人。

而在战舰靠近海岸前,山东防御使部署的那些海防炮必须首先被摧毁,为此海军部决定甩出他们手中王牌——铁甲舰。

这个铁甲舰实际只是一个试验品,但超级豪华版的铁甲舰预案因为陆军那帮混蛋作梗而搁浅后,海军部只好把这艘试验品改造成正式的铁甲舰。即使是试验品改造,它也还远远没有最终完成,可是制宪会议催得紧海军必须尽快出动没有等待铁甲舰完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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