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2)
“嫉妒?他除了模样俊俏点外,哪点值得我薛奇嫉妒了?当年那场武道大会前被看好,夺魁呼声最高的那几个所谓的天才武者又有几个走到第三轮?往往一下子被抬上云端的,却是摔得最惨的。”
“随你怎么说了。”矮个青年淡淡一笑,“反正你是这一场的擂主,若五日后,那君公子能晋级,你可别丢了我们御殿武者的脸……我心神扫过这东城擂台千多名武者,也没有几个令人惊艳的武者,薛奇,我们还是回转吧,等过了三四天再来看看。”
手臂奇长竟漫过膝盖的男子“嗯”了一声,转身向扶梯口走去,就在这时,阁下突然传来一片惊呼声,两人脚步微微凝滞,满脸好奇地回头看去,然而下一刻,他们眼中精光绽射,眸底满是惊诧。
百来丈的擂台上,那道白衣飘过的地方,年轻的武者们纷纷飞落出去,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重重地摔到擂台下,却只是昏迷过去,并没伤至筋骨。开比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三十来名武者被身形若鬼魅、双臂间仿佛托着两座巨山拥有万斤之力的白衣少年击飞出局,而上一场历经半个时辰的残酷战事,到最后被淘汰的也只不过四五十人。
擂台下的人们一边躲闪着飞落的武者,一边高声喊叫着,眼中满是兴奋。大煜尚武,京城天子脚下却又是禁武之地,皇城里的老少爷们苦苦等候了五年,终于盼来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而此时那神秘的君公子堪堪上演了以一敌数十的热血之战,令他们大饱眼福。看客们兴致勃勃,然而擂台上的近百武者看着高深莫测远远和自己不在一个层次的白衣少年,眼底无不流露出忌惮,已是人人自危。
“都太弱了,不过,正好借此机会来凝炼我的武道技法。”周继君闭上双眼游走在擂台上,脚踩风影无踪步,手捏“五岳诀”。擂台上这些武道修为和他相近的武者们在他眼中虽然如鱼脯般孱弱,但每个人的武道技法都各有特色,周继君开始尝试将他《玄武神经》中的八般武技融合起来,却是以这些对手为踏脚石。
渐渐的,周继君不再任意肆虐,开始与身边的青年武者拆招,多则五招,少则两招,却是取得对方最独特的武道技法来凝炼他的武道。
破万诀、风影诀、分神诀、魅影诀、五岳诀……这些神奇玄奥的武道技法被周继君信手拈来一一使出,开始还有些生涩僵硬,可到后来愈发娴熟,他整个人的气质也陡然一变,飘忽不定却若流水般缠绵连贯,竟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将周继君玄而又玄的武道感悟打破。
“诸位,此人不除,我们早晚会被他逐一击破,不若暂且联手罢!”
说话的是一个虬髯大汉,他面孔虽生得粗犷豪迈,可眼底却流转出一丝精光,看样子也是个心思细腻而不失*精明的人。
他这番话说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目光平淡,丝毫不理会擂台下四起的嘘声。闻言,周围近百名武者微微踟蹰,他们都是来自大煜七州心气甚高的年轻人,在武道大会开始前,谁都幻想过能在擂台上大出风头,一路过关斩将,直到最后问鼎魁元。然而,眼前这个若妖魔般强过他们太多的白衣少年,却将他们的美梦硬生生捏碎,这种感觉好似从云头一下子坠落泥泞,狼狈而又不甘。
没等多久,一名武者红着脸退后,走到虬髯大汉身旁,紧接着两个,三个,十个…….短短片刻后,城东擂台上遽然出现了一幕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场景。
百来丈的擂台中央空空如也,在西侧是那九十多名紧紧簇拥在一起、蓄势以待的武者,而在擂台东侧,却只是孑孓独立着一个人,那个白衣若雪的一脸玩味的君公子。
全场哗然,擂台下的京城人们先是一愣,随后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看向君公子的目光中却火热不减。高高的观礼阁上,洛涤尘和客家娘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紧紧抓着围栏,表情各异,绝美的眸中都染上几丝担忧。便连百里雄也是长吸口气,猛地握住酒盅,身体一震看向擂台中那几乎是以一敌百的形势,眼中闪过血腥之色,心头豪情激荡。
“啧啧,这少年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弱呵,而且,很强。”另一边专为御殿武者所搭建的观礼阁上,身材略矮的青年揉了揉鼻子,轻笑着说道,“幸好没走,否则还真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场面了。”
“是很强,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少年,不知收敛,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将实力一下子全部显露出来,击落那么多武者,却是犯了众怒呵。”猿臂舒张的男子淡淡说道,“这还是初比,非是那一对一的比武。历来武道大会上,初比中多人围攻一人又何曾少过,那些自诩天才的年轻武者们往往想要大出风头,却不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轻笑两声,矮个青年余光飘过身旁的同僚,那一丝嫉妒之色被他捕捉殆尽。
“确实,十数人围攻一人那是很常见,但能惹得所有人群起而攻之,这在千百年来的武道大会上,还是第一回呵。”揉了揉鼻子,矮个青年陡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道,“似乎还有一回,……对了,是那传说中的屠龙老人,不过那时候他身旁还站着一人呵。”
高拔的观礼阁下,百来丈的擂台上,翩跹白衣君公子迎风而立。
心念飞出,虚暗的白光扫过聚拢在对面的众多武者,他们的武道修为如潮水般涌入周继君脑海中,从念海上空飞落下九十多颗莹白纯净的念头,纷纷将那些凝实的武道修为的影像收入其中。周继君眸底闪过一丝精光,面前八十多名武者的修为在他脑中毕露无疑,每个人的身形相貌连同各自修为实力清晰地飘转过心意间,最低的是武师地品,最高的则拥有武侯天品的修为,却是那个不动声色隐藏实力的虬髯大汉。
“诡道,棋盘来!”
心意传开,坐拥诡道之种的那条蛇人眸底闪过阴翳之色,嘿嘿一笑伸出手,血海尸山凝聚成的诡道棋盘陡然浮现在它头顶,而那近百名武者的虚影也纷纷映了上去,各自占据一块棋格,不差分毫。
“善,诡道,我留你随我前来,正是让你以战养道,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大善!”诡道蛇人的脸色愈发阴沉,手如捣蒜在怀中的算筹上拨弄开来,浓浓的诡道之力自道种上流转开来,那棋盘之上的人影也随之闪动跳跃,变幻位置。
良久,演算完毕各种可能发生的战局,诡道蛇人收回算筹,阴阴笑道,“道主,你占天元,已无后顾之忧。可需吾出,随你共征伐?”
“罢了。”周继君心意答道,望向对面战意暴起堆积成云的近百名武者,少年眼底闪过桀骜之色,“此乃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我便以武道战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飞花无情伤心处
许多年后,在大煜昭平四年那场惨烈空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君公子以一敌百的初战依旧被京城人津津乐道。坊间流传着十来幅画卷,皆是那年东城擂台的画师们当场所绘,他们中有的是名声显赫宫廷御用画师,有的则是默默无闻的流浪画客,在他们的画中,君公子白衣如雪器宇轩昂,大多一副势在必得的豪壮情怀。然而,惟独有一副里,落于丹青的刹那,君公子幽幽的目光正越过百来丈的擂台朝向远方,面容如古井不波,在那涂墨细描的眉宇间,却隐约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忧伤。
画者无心,墨影有情,这副画里的君公子与其余那十来幅截然不同,看起来少了几分强者的雄心壮志,却多了一丝少年人的寂落愁伤。昭平四年的武道大会中,许多天才横溢的年轻武道家层出不穷,而到现在都神秘如斯的君公子留给人们的印象尤为深刻,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这副被奉为竹墨斋镇店之宝的画卷却将君公子的形象模糊开来,谁也想象不出那凶狠若妖魔的君公子也会有着如此饱含情伤的一面,直到看到这幅画,他们才陡然想起来,那年的君公子也不过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年人,可是,他眼中的那缕缠绵悠远的黯然神伤又是为谁而流淌?
……
“每次遇到这种情形,总会回想起小时候被那么多人欺凌时候的无助,或许是心中的阴影已经深到无法自我救赎了。”看着那近百名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包围起来的武者,周继君目光如细水绵绵流淌开来,眉角的暗痂时皱时舒,漫步在擂台上,身前渐渐波荡起一圈涟漪,将他的表情遮掩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围武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踟蹰,都不敢打破僵局率先出手,擂台上的空气凝滞起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正从那个白衣君公子身上流泻开来,漫遍擂台上下,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眸影晃动,波澜起的涟漪渐渐消淡,周继君从漫长而又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抬起头环视四周,瞬间冷却下来的目光中陡然溢出几分狰狞。
“诸位不是想围攻我吗,怎么,还不出手?”
双手负于身后,周继君目光掠过表情各异的年轻武者们,嘴角翘起一丝讥讽。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你们莫非还想耗完这半个时辰?好一群无胆鬼!”
随着周继君这声爆喝,擂台下的嘘声四起,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权贵小姐都面露不屑,纷纷挥手叫嚷着,发泄心中的不满。那群原本就很尴尬的年轻武者们此时更是颜面尽失,眼中闪过羞恼的神色。
“诸位,既然已到这一步,便放开心中的顾忌。吾等近百人,还敌不过他一人?”
擂台上,那虬髯大汉咬着牙,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隐隐带着些许悲壮而又蛊惑人心的魔力,周围武者们闻言眸中都涌出不甘和愤懑,战意又陡然飙升起来,随后都齐齐逼向已然走到擂台中央占据天元之地的周继君。
深深看了眼那虬髯大汉,周继君嘴角微微翘起,面对越缩越小的战圈,暴烈的战意迸射出来,眼中闪过寸余长的精光,双手聚于胸前,捏出一个形若夏花绽放的手印。
正是周继君修习的那八般武技中最为玄奥的飞花诀。
《玄武神经》中的十八般武技越往后,越是艰涩深奥,所施展出的威力却也惊世骇俗,非是寻常武道技法能及万一的。而这飞花诀已然隐隐超出武技的范畴,武道气力流转于手掌间,以印合,以心御,取那缠绵缱绻的丝丝情意,融入手印之中,玄异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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