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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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薛仁贵微然笑了一笑,不再多言。

这时,前方几名哨骑回来了,向薛仁贵汇报说,前方即将踏入胡禄部领地,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军寨营帐;看情况胡禄人也发现了大漠这边的军队,正在集结兵马。

“兄长,要跟他们再打一场么?”血莲说道,“前番你仅有一两万残兵,尚能在他阵中杀个九进九出,无人可挡威震敌胆。今次,有小妹及麾下四万精锐回纥骑兵助阵,必能将他一击而溃!”

“不着急。”薛仁贵面沉如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我是逃亡,现在我是借道。而且日月变迁时局变幻,我不知道现在西突厥北庭对我大唐采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不可贸然动武。”

“哦,先礼后兵是吧?”血莲笑道,“对,中原的大官儿和将军们都喜欢弄来一套。”

薛仁贵略微一怔,随即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说得对,我这一套就是跟一个大官儿学的。那个大官儿,还正是你不远万里急着要跑去见的人。”

“敢取笑我?”血莲杏眼圆瞪柳眉飞扬,作势就要变脸。

薛仁贵哈哈的笑,“休得胡闹了。看,前方烟尘嚣起,似有兵马前来。”

果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数里处排出一片骑兵大阵,约有六七万之多。这一边,薛仁贵与血莲统率汉回两部兵马,也有五万之众。双方阵势排开,清一色的骑兵,眼看便是一场大战要拉开闱幕。

胡禄部的兵马摆好阵势,倒是没有急于动作,而是奔出了一骑手执令旗,来到薛仁贵阵前,说道:“我军主将胡禄屋元帅,有请薛仁贵薛将军,阵前答话。”

“请。”薛仁贵一口答应,仅带一名旗使,单骑就上前,连方天画戟都插在了地上。

“兄长小心有诈!”血莲提醒道,“如此孤身一人怎好上前?再如何,也需得带上兵器!”

“无妨。”薛仁贵勒马回头淡然一笑,径直上前。

对方,也只出来两人。胡禄部酋长、同时也是西突厥北庭的两大元帅之一胡禄屋,另有一名旗使。

二人并马而立,薛仁贵抱拳,胡禄屋抚胸颔首,算是见了礼。

“薛将军,中原有句老话,叫做先礼后兵。”胡禄屋的汉话说得还算流利,他道,“前番本将奉命拦截追堵于你,乃是职责所在;可是今天你怎么又去而复返了?莫非,真要与我胡禄部过不去?”

“绝非此意。”薛仁贵说道,“如若这样,当初我就不会放回俘获的世子了。我知道你们胡禄部是迫于北庭的压力才与我大唐为敌,因此我也不怪罪于你。今天,我只是前来借道的。将军若是首肯,就请让开道路,让我等过去。薛某保证,沿途秋毫不犯,绝不与你胡禄部为敌。”

“借道?”胡禄屋明显是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再度抚胸弯腰对薛仁贵施了一礼,说道,“胡禄部,必当容允。原本,北庭就已弃绝与吐蕃的关系,另与大唐修好。敝部更无理由再与薛仁贵为敌。我非但要与薛将军让道,还肯请薛将军率贵部兵马在敝部盘桓数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北庭已与大唐修好?”薛仁贵吃了一惊,心道:这怎么可能?北庭可是杀害大帅的元凶啊,就算朝廷答应,少帅怎么可能会忘却了这一段血海深仇?……对了,北庭弃绝吐蕃修好大唐,目的无非是坐山观虎斗;而此时,少帅面临强大的吐蕃敌人,暂时姑息北庭减少一个敌人,也是不错的方略。既然如此,我何不顺着少帅的意思,尽量争取北庭的帮助,利用他们帮我对付吐蕃?

“既然元帅拳拳胜意,薛某也就不推辞了!”想通了曲折情由的薛仁贵,爽朗的道,“正好我军刚刚穿越了八百大漠,人困马乏急待休整。”

“那太好了!——薛将军,请!”

当晚,薛仁贵所部兵马,就驻扎在了胡禄族人的领地之地。胡禄屋也就当真尽了一回地主之谊,杀牛宰羊大宴三天盛情款待。这时薛仁贵才知道,当初天山一战时被他射中的北庭大元帅泥熟啜,侥幸未死但是重伤,至今只能卧床休养无法料理军务。胡禄屋虽是仅次于泥熟啜的副元帅,但牙帐并没有将兵权交给他这个镇守边疆的“外族酋长”,而是死死的拽在了北庭可汗欲谷设和他几个不会打仗的儿子手中。

为此,胡禄屋颇有微辞,不止一次在酒后对薛仁贵抱怨,说自己和全族的族人舍生为欲谷设卖命,但到头来依旧只是被他视为外人、看门狗。

薛仁贵算是嗅出他话中的味道来了——他是想说,与其为北庭卖命,还不如投靠大唐!

于是薛仁贵趁热打铁,对胡禄屋说,大唐已经派谴李勣统率大军北伐薛延陀,相当不日而平。届时,大唐必将制霸漠北,九姓铁勒、突厥回纥诸部定会一一归附。胡禄部地处北庭与漠北之间,既然是西突厥咽喉,便是首当其冲的兵家必争之地。假如有一天大唐与北庭重开战事,那么,首先遭受战火摧残的,必是胡禄部无疑!

薛仁贵说了大大的实话。胡禄屋心里也清楚,现在大唐与吐蕃“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那是自然,但也没人敢去劝架——于是北庭便与大唐暂时修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天山一战北庭元气大损,泥熟啜这根顶梁大柱落下重伤无法理事。现在大唐已经袭卷漠北,迟早向西挺进收拾北庭——无论如何,北庭与大唐之间已经结下血海深仇,不是讲和所能化解的!

胡禄屋既然能够做到一族之酋长、一国之元帅,见底眼光自然不差,人更加不蠢。与薛仁贵剖肝沥胆的深谈数次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暗中脱离北庭,归附大唐!

薛仁贵自然是欣喜万分,但也清楚这种事情宜缓不宜急,宜暗不宜明。想让胡禄屋现在就答应投靠大唐,那是不现实的。毕竟,现在李勣的大军还在数千里外的碛北,与薛延陀大战;关西的秦慕白,与吐蕃人的较量也胜负未分;现在的西域,仍是北庭一家独大!

于是胡禄屋与薛仁贵约定说,哪天大唐的王师开挺到了金山,便是他胡禄部举族投效的时间!而在此之前,这只能是他与薛仁贵二人之间的,秘密约定。薛仁贵说,自己不过是关西军主帅秦慕白麾下一将佐,无法决断此等大事。除非胡禄屋写下文书立下契约,待薛仁贵返回兰州,将此契约交给秦慕白,由他认可,方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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