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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还差不多……”秦慕白心中略略宽慰,庞飞一向心思细密,现在办事是越来越老练了。

小校接着说道:“末将估计,殷扬将军肯定是对庞将军提出了护卫的请求,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因此庞将军才如此安排。但是,我们的人马最远也只能护送吴王到达会州啊!”

“没错。咱们的人马再往东走离开兰州大都督府的辖区就不行了,那就是私调兵马图谋不轨!”秦慕白以手剪背,来回的踱步,沉思。

他认为,吴王李恪是肯定不会擅离职守,私自离开逻些前往长安的。之所以动身,肯定是因为有朝廷的召唤,而且是密召。否则,李恪犯不着像做贼似的一路小心翼翼,谁也不敢惊动。

但是,李恪又仿佛有些担心自己的行程安全,因此刻意在兰州落了一下脚。他没敢开口向兰州要卫队保护,但却是暗中“请”了庞飞派人护送他。

这么说来,李恪此行不简单。一是相当绝密,二是使命重大,第三——途中他有性命之虞!

秦慕白心中蓦然一惊:难道皇帝密召李恪回京,是为了——立储?!

泱泱大唐,东宫空缺已逾年月,这是很不合宜的一件事情。如今战乱平息四方宁定,朝廷别无大事,立储之事势必重新浮上水面,而且再也避无可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李世民会立谁为储君,但就他密召李恪回京这一举动可以看出,李恪,有可能就是立储的人选之一!

那么,在他返京的途中会有人想要干掉他,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李恪又不能太过招摇,随行不敢带太多军队。于是他只好辗转兰州,寻求兰州的保护。

偏偏这时秦慕白与高阳公主又都不在,所幸庞飞办事还算谨慎稳妥,让秦慕白略略放心。

庞飞送来的这个信息,对秦慕白相当重要。细下想来,李恪返京途中在兰州略作停留,虽然只如惊鸿一闪而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已经给秦慕白传递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去长安赌命了,你要保重!”

与大唐东宫之争比起来,什么大食名帅努尔曼、昭武九国与武媚娘称王这些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来人!”秦慕白唤道。

“末将在!”萧轩武与朱半城一同入帐听令。

“速传我将令与前线苏定方,命他派人与努尔曼议和!”秦慕白说道,“议和的标准,就是康国与大食互不称臣、互不纳贡、平等相处,两国以萨姆河为界,从此互不相侵友好往来。谁敢背盟违约,大唐势必尽起关西四十万劲兵而击之,不灭不休!”

“是!”

二将一同应诺,一旁的随行记室参军火速挥笔将秦慕白所言的军令记下。

“传话给苏定方,让他不妨给努尔曼多赠送一点中原的特产与康国的珍玩宝物,让他有个台阶下,回去也好向他们的君长交待。”说罢,秦慕白取下挂在帅帐上的一把宝刀,说道,“这是当年我当选百骑使时,皇帝陛下亲自赐予我的宝刀。拿去送给努尔曼。就跟他说,我秦某人欢迎他来大唐做客,并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呃……”萧、朱二将都怔了一怔,说道,“少帅,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宝刀,你一直都随身佩带的是你的心爱之物,犯不着拿去讨好努尔曼吧?莫非咱们还怕他不成!”

“休得多言,秦某人与关西军,从来怕过谁?”秦慕白冷眼瞪了他们一瞪,说道,“不过是事有缓急,现在我们没空理会大食人了,必须尽快盟和休战。告诉苏定方,和盟之后只留原来的康国军队驻守萨姆河港关,让他与宇文洪泰尽快率军回萨末建,与我汇合!”

“是!”二将表情顿时变得肃重,心中也同时一凛:少帅在集中关西军兵力,难道最近会有大仗要打?!

“你们别瞎猜别也到处散布虚假消息,信使去了萨姆河更不可以胡说八道,惑乱军心!”秦慕白严厉的说道,“违令者严惩!”

“是!”

“办事去吧!”

萧朱二将领诺而走,秦慕白又与他小校述聊了一阵,了解了一些兰州的情况,便安排他下去休息了。

长安,终于有了一丝风声。

秦慕白虽然远在万里之遥的萨末建,但却已经能够想像,此刻长安朝廷之上是何等的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当年,李世民是通过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父才登上这皇位;风水流转到了今天,值此李恪返京之时,长安的魏王如果不干出一点特别的事情,那他就不是李道宗口中,那个“阴险腹黑的死胖子”了!

秦慕白,开始为李恪隐隐担忧……

第528章剜肉补疮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长安,这座古老而宏伟的都城,如同疲累了的巨人在靡靡夜色之中陷入了养精蓄锐的沉睡,又如同耸立千仞的苍山,在一场袭卷天地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显得出奇的宁静。

近日,长安的气氛大不寻常。一切的因由,都是因为一个不明事理的多事之人,在酒宴上的一句多言废话。

这个人,就是刚刚献降国投诚大唐来到长安不久的,前西突厥北庭可汗,欲谷设。

归唐之后,他被封为和善郡王,享受了优于国公级的待遇,这多少让他这个亡国之君有点喜出望外。于是他在李世民款待他的国宴上多喝了几杯,因为不熟中原理法又加上酒后失言,他竟当众把前来敬酒的魏王李泰当作了“太子”,并大肆对他献起殷情,以求得下半辈子的荣华安宁。

可问题就是,魏王只是魏王,还不是太子!

于是当场,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魏王李泰更是惶恐不安,就差当场给欲谷设跪下求他别拍马屁了。

当今大唐最尖锐的一个问题,终于被一个外人捅破了窗户纸。于是就有大臣趁势向李世民进言,借古喻今、旁征博引、长篇大论、不厌其烦的说了许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大唐,也该立储君了!

众臣的弦外之音无非是:皇帝你老人家还不明确储君,不是为难我们这些臣子吗?——你不着急,我们可是急了!现在仗也打完了,也该是料理朝廷内务的时候了。现在满朝文武都面临“站队”的生死抉择这个大问题,谁也不想现在站错了队,将来被清洗啊!

李世民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矛盾与问题总不能一味的掩盖下去。贞观朝以来最大的隐患与危机,也是时候解决了!

“一年之内。”

李世民,第一次当众表态,给出了一个立定储君的最后期限。

这一年,也注定是大唐自开国以来,最特殊也最重要的一年。它将决定许多人的生死荣辱,以及,大唐未来的走向与国运。

为此,李世民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到深夜,他索性披衣起床,准备到书房去坐坐。

刚到书房,却发现里面有灯光,有人影。进去一看,她的宝贝女儿小兕子正伏在桌案上涂画着什么,旁边有两名宫娥伺候。

“陛下!”宫娥见了李世民,慌忙下跪。

“父皇!”小兕子欢快的叫了一声,吱吱笑着扑进了李世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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