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颜不逊 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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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奇话里有话,邵远光似乎也听出了深层意思。他稍一迟疑,选择了忽略,挑眉道谢:“麻烦了。”他说完,也无心再和高奇攀谈,扭头看了眼白疏桐。

白疏桐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白崇德的账款已经汇进了卡里,她拿起材料,起身去办理住院手续。

邵远光见状准备跟过去,可刚一迈步就被高奇拉住了:“话还没说完呢,走哪儿去?”高奇说着一手搭在邵远光肩头,笑了笑,“医院床位可紧俏得很,你口头谢谢就算了?”

看着白疏桐的身影越来越小,邵远光不由有些焦急,扭头看了眼高奇,不耐烦地说:“你要我怎么谢?”

“我也有个朋友,他最近托了我一件事,你也帮我一个忙呗。”高奇笑笑,补了一句,“礼尚往来。”

两人十几年未见,虽然偶有联系,但生活中已没了交集,邵远光自认无权无势,实在不像是能帮到高奇什么的。

但为了尽快摆脱他,邵远光还是说:“能帮的我会帮。”他说着,探了探头,想要在楼道尽头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

他的回答诚意不足,敷衍满满。高奇不满地撇撇嘴,搭着邵远光的肩膀往白疏桐相反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当然能帮,这事儿还就你能帮,别人都不行。”

邵远光身不由己,想要拍掉他的手。可高奇手上却用了力,捏着邵远光的肩膀将他往前带。邵远光渐渐回过神来,也明白过来高奇所谓的“朋友”是什么人。

他突然站住,打掉高奇的手,冷眼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和他成朋友了?”

高奇见瞒不过邵远光,便也懒得再遮遮掩掩,笑道:“亦师亦友嘛!”

师生?邵远光觉得根本谈不上,高奇也无需把这个身份强行安在自己身上。朋友?更是荒诞之谈,无从说起。

他看着高奇,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高奇也不拦他,抱着怀站在邵远光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问了句:“怎么着?病房不想要了?”

他抓住了邵远光的把柄,自然是要把他捏得死死的。果然,邵远光脚下顿住了,蓦然停在原地。

他虽然停下了,但仍不肯转身。高奇知道他执拗,也不逼他,慢慢走到他身边,拍了拍邵远光的肩膀,劝道:“你都来江城了,迟早的事,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吧?”

邵远光侧目看了眼高奇,沉了口气道:“我觉得恶心,你不觉得吗?”

高奇耸耸肩,显然是不太认同邵远光的想法。“邵院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至于吗?”

邵院?这样的称呼对邵远光来说陌生又讽刺。他听着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看待那件事,确实,他并不曾愧对邵远光。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别人可以置身事外,但是邵远光做不到。

“chris,”高奇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较真儿。邵院是你父亲,他对你好就行了,你没必要总拿学术界的那套准则要求他。”高奇说罢,又拍了一下邵远光的肩膀,扭头看了眼邵远光背后的中年人,“你们俩聊吧,我去帮你安排病房。”

到了下班的时候,医院里纷乱异常。纵使周遭声音杂乱,邵远光还是分辨出了背后邵志卿的脚步声。他慢慢靠近,停在了他身后不过一米的距离,缓缓开口道:“小光,好久不见了。”

☆、第26章 润物无声(6)

“小光。”

十多年了,已经没有人再这样叫他了,如今乍一听到,免不了觉得陌生又奇怪。

邵远光没有转头,也没有应声,对着邵志卿的后背却已渐渐僵直。他还没有决心面对他,面对一个帮他建立了理想,却又亲手将其摧毁殆尽的人。

邵远光没有答应,父子间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道中显得异常诡异。

邵志卿尴尬地笑了笑,开始闲话家常:“很久没见你了,你过得好吗?”邵志卿想了想,又问他,“成家了吗?”

邵远光依旧是沉默着拒绝回答。

邵志卿并不介怀,只顾着说自己的:“我一直在关注你。我听说你现在很不错,已经是江大最年轻的博导了。”尽管邵远光没有看他,邵志卿依旧欣慰地点头道,“你比爸爸强,爸爸那个时候……”

“够了!”邵远光转过身厉声喝止了父亲的话。

他的声音不小,气势颇凶,周遭经过的人不由侧目,还有护士以为是医患纠纷,不由凑了过来问了声:“邵院长,有事吗?”

邵志卿尴尬笑了笑,忙说:“没事,没事。”这才驱散了护士。

周遭围观的人散去,邵志卿又叫了邵远光的小名。邵远光并不想听,打断了他:“以后不要拿我和你比较!我走到今天,一步步都问心无愧,不像你。”

邵远光的眼神坚毅、固执,邵志卿看了愧疚笑了一下,眼尾的纹路跟着深刻了几分。他点头道:“我知道那件事你很在意,我对不起你……”

“我?”邵远光听了不由冷笑,“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你想让我在国外安心读书,你不想我有后顾之忧,你没有对不起我。”邵远光说着,话锋一转,“你只是对不起你的病人、你的学生,”他顿了顿,盯着邵志卿胸前别着的名牌,又说,“还有你的身份。”

医者,仁心。这是作为医生最基本的准则,尽管世事浮华,很多人都追名逐利,但邵远光一直庆幸自己的父亲仍是一名有仁德的医生。直到有一天,他被当头棒喝,才明白自己过去所坚信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泡影,他的整个人生似乎已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泡沫。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的父亲,邵志卿。

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多言也是无济于事。

又是良久的沉默,邵远光看着父亲疏离地告辞:“我还有事。”

他不说再见,更没有留恋,直接转身离去,没有十多年未见的激动,更没有血浓于水的眷顾。邵志卿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是icu(特护病房)传来的紧急通知,邵志卿挂断电话,同样不曾留恋,朝着邵远光相反的方向离开。

五月的江城,气温已经陡然升高,空气中弥散着润湿的气息,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邵远光从楼梯间往下走,想要去收费处找白疏桐,走到楼层中间时,觉得胸口被压抑得烦闷难耐。

阴暗的楼梯间内,邵远光急于想找到光亮,他抬头,看到了头顶墙壁上的一个小小天窗。天窗既高又小,因为远离地面无人看护,窗户的玻璃上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几乎透不进光亮。

邵远光看着窗户,深深呼了一口气。

身后,楼梯间的铁门被打开了,高奇探头出来,看见了墙角边的邵远光。

“你还真在这儿。”高奇从楼上下来,走到邵远光身边,“给你朋友的亲戚安排了个高干病房。”高奇说罢不忘加一句,“这可是邵院的面子。”

高奇不居功,一心想要缓和邵远光父子的关系,邵远光听了却不领情,只说:“我没求他,只求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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