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2 / 2)
这两人林夕在学院社团招新时都见过,是止戈三年的学生,陈暮和杜占叶。
手持着一卷文字完全颠倒错乱的密文小卷,俊朗稳重的陈暮微笑了起来,看着杜占叶道:“为了安全起见,这是我们至碧落陵之前的最后一则消息通报,沿途没有任何人会再行和我们有联络……不过你大概不会想到,这途中最后一篇讯息之中会有提到我让你关注的林夕。”
陈暮看上去极为温和和普通,但微胖的杜占叶和他却始终不像是寻常好朋友之间的关系,而是始终对他保持着尊敬和敬畏,尤其是在这种唯有两人独处的时候。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殿下,是也要抽调他去西边?”
“他是在灵夏湖畔得了那么高入院成绩的天选,又是风行者……唯有真正的战斗才能磨砺出真正强大的风行者,龙蛇方面大战结束,将他调往西边本来便是肯定的事情。”陈暮平和的一笑,道:“只是这篇讯息中提及他,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一名灵祭祭司。”
杜占叶原本对于密讯中提及林夕并不吃惊,但此刻听到灵祭祭司四字,她却顿时大吃一惊,“灵祭祭司?”
“他得了一只云秦还从未有人能够收服的黑狐猫,而且还是异变的三尾黑狐猫。”陈暮笑道:“还不止于此,还有一名炼狱山申屠氏圣师死在了他和佟老师手中,他还带回了穴蛮如何御使巨蜥骑乘的秘密。”
杜占叶的嘴巴张开了,久久合不拢。
“从他在新生殿前拒绝周用贤的招揽时,我便觉得他是我们云秦最需要的清正而有傲骨的人才,从他出学院到现在,他也一直在印证着我对他的第一观感,而且比我想象中做的还要更好。”陈暮用手指慢慢将手中的密文小卷碾成了粉末,轻声感叹道。
杜占叶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担忧的神色,“但是圣上却似对他的观感不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陈暮轻叹道:“即便是父皇也不可能所有判断全部准确,如果他的判断是错的,便有可能将林夕往我不愿意见到的相反路上逼……希望我将来做的一些事情,可以让林夕对我和父皇不至于过分疏远,甚至产生敌意。”
杜占叶脸色微微发白。陈暮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便越加感觉到陈暮身上是真正的具有云秦先皇之风,然而她心中却是也莫名的不安,她知道的事情也比一般的青鸾学生和朝堂中的官员多,她自然心中对圣上的一些做法有非议,而若是连这天下最为真心尊重和敬爱圣上的人都忍不住说出了些这样的话来,便只能说明近年来心中有非议,觉得圣上的许多做法有问题的人已经极多。
“他现在也应该从龙蛇边军出发了,我很期待在碧落陵和他见面。”
陈暮低下了头,却是极其真挚的轻声说道:“但愿我们和他一路安好……但愿我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
一间破旧的山神庙旁,有一间有着几间瓦房,一个牲口栏子的简陋小院。
一个身穿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满脸胡渣的瘦高男子正在一边吃东西和一边看着各式各样的密件。
他吃东西和看东西的速度都是飞快,寻常人吃一碗饭的时间,他已经吃掉了一大木桶的米饭,再加一大吊锅里面浓油赤酱煮着的几只鸡和几块腊肉,以及看完了二十余份密件。
他的名字也是十分有趣,他姓甄,单名一个快,连起来就是“真快。”
甄快表面上的身份是这里山神庙的守庙人兼猎户,真正的身份是闻人苍月的密探头目之一。
在看完所有的密件,吃完另外一桶的米饭和锅里所有的腊肉及汤汁之后,甄快将所有密件烧得干干净净,默默的看着在屋里用旧布缝制尿片,准备迎接数月之后降临人世的大肚妇人,然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虽然名叫“真快”,而且做事真的极快,但无论是吃饭、看密件、考虑事情、修行、杀人……和闻人苍月大将军比起来,却都是根本无法相比,都要慢上许多。所有跟随闻人大将军的人,都十分清楚闻人大将军是何等的强大。
但让所有像他这样的人跟随闻人大将军和整个天下一战的,却并不只是因为闻人大将军强大的实力,还在于闻人大将军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还在于他们已经深深的打下了闻人大将军的人的烙印,所以这一战,对于他们而言,也必须赢。
……
……
“对手是圣师阶无敌的闻人苍月……就算是那名申屠氏炼狱山圣师,要单独对敌闻人苍月,恐怕也会被他一巴掌拍死,这样的对手,又连自己队伍里到底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连学院都无法保证安全,这可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太白酒楼……这个世上有李太白么?虽然你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但这世上,还到处都是你的痕迹。”
带着斗笠,牵着一匹老马的林夕,通过斗笠上垂下的黑色纱布,看着面前的这栋酒楼。
距离羊尖田方面军撤回龙蛇山脉已经过去了数天,林夕也已经从龙蛇山脉赶到了东林行省中部的这座太安城中。为了保证安全,一切计划中的调动都是在秘密中进行,除了龙蛇军方极少数高阶将领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离开了羊尖田山,至于林夕,接到的密令也只是令他在今日日落之时赶到这太安城中的太白酒楼。至于同行的人员是谁,以何种方式,何种路线赶往碧落陵,他都根本一无所知。
这个世上自然没有一个写过将进酒的诗仙,但因为五十年前那名出现在云秦人视线之中的中年大叔流传了不少诗句出去,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又说过一些是一名叫太白的先生所作,估计还说过那名太白先生喜爱喝酒,所以这世上便有了太白酒楼。
林夕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看着这间酒楼上斜挑着的酒旗和黑底金字的牌匾,心生感叹。
一名肩搭白巾,身穿皂色衣服的年轻伙计迎了上来,对着林夕拱手行礼,“不知这位客官是要打火还是住店?”
林夕收回了思绪,看着这名年轻伙计微微一笑,道:“我来喂马。”
年轻伙计招牌似的笑容不改,“是要喂精料豆饼,还是寻常草料。”
林夕道:“我这头老马比较刁,要切碎的精料豆饼和泔水一起混着才入口。”
年轻伙计笑了笑,“的确很刁,不过本店勉强可以做到。请客官随我到后院马厩。”
林夕点了点头,牵着老马跟着年轻伙计从后院偏门进入。
这间太白酒楼前后共有三进,第一进是临街三层门面酒楼,第二进是带着一个偏院厨房的数栋两层客房,第三进便是马厩、柴房。
将老马在马厩中安置好之后,年轻伙计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却是在前面领路,穿过了这第三进的一个偏门,沿着一条窄巷,走入了距离太白酒楼大约隔着五六个店面的一个民居小院之中。
“您暂且休息一下,等您的朋友到齐之后,便自然会有人来招呼您的。”打开了朝东的一间厢房之后,这名年轻伙计对着林夕说道。
“好。”
林夕也不多说,但才刚刚带上门不久,甚至还未解开他唯一带着的一个大包裹,便听到了没有掩饰的脚步声,然后这脚步声在他的门外停住,一声粗厚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到了,可以随我来了。”
林夕推门走出,看到出声的是一名身穿紫绸衣的高大秃顶男子,五十余岁年纪,脸上有一条淡淡的伤疤,属于那种走在路上可以将小孩吓哭的相貌。
看到林夕走出,这名高大秃顶男子也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在前面,推开了一间虚掩着门的大房间。
大房间里已经坐了七个人,连高大秃顶男子和林夕在内,便一共是九个人。
只是一眼扫过,看到其中两个人,林夕便是一怔,然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两个之前在龙蛇山脉里面看守粮仓的人。
“谁都知道那人的厉害,而且我不能保证我们这些人里面一定没有那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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