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为奴 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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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抓到我府上来了,萧翊那小子不知怎的得到消息,疯狗一样带着人就闯了进来将人劫走了。不但打伤了我,还打了白砚平和王庭辛。”提起这件事来,潘又斌更是恼火,“那两家怕事,没敢闹到御前,要不然的话,肯定更是让萧翊吃不了兜着走。”

萧衍转了转眼珠明白过来,“你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看上顾绍恒了吧!”

潘又斌冷笑,“不过是一个官奴,弄死了又如何?待我好了,一定把那姓顾那小子再抓回来。”

萧衍想了想,劝阻道:“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对你也是不利的。先前父皇问起了三小子为何闯庆国公府,你爹也是支支吾吾没好意思说明白,后来还是我随口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顾绍恒虽说是官奴,但若是莫名其妙地落在你的手里,被萧翊那样的有心人追究起来终是不妥。所以你还得隐忍一下。再说了,这个顾绍恒本宫留着他还有用处。”

“有何用处?”潘又斌不解地问。

萧衍高深莫测地一笑,“顾彦之当年拥立萧翊为储君,落得个结党营私,妄议朝政的罪名死在狱中,顾绍恒被贬为官奴。朝中谁都知道,萧翊和顾家关系不一般。本宫一直等着萧翊对顾绍恒施以援手,就能趁机揭发他与朝廷罪臣勾结。谁知道他还算聪明警觉,竟然一直没有动静,让本宫的计谋白白落空。”

潘又斌两眼一亮,“那我即刻去御前状告萧翊从我府中劫走顾绍恒。若是能借此一举扳倒萧翊,殿下您今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萧衍摇摇头,“那样的话,本宫担心萧翊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凌/虐罪臣,他是看不过去才出手相救。这件事就算父皇责备他,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如今萧翊刚打完胜仗,又被奉为威武大将军,可谓风头正劲。虽然被朝臣弹劾,但还有不少人替他说话。这种情况下越发不能打草惊蛇,有道是打蛇要打七寸。本宫要的是一击必中,用一个足够完美的理由,彻底让他从父皇和朝臣中的眼里消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殿下说该怎么办?”潘又斌泄气问道。

“只需以静制动。”萧衍胸有成竹道:“以萧翊和顾绍恒的关系,他肯定是想着为顾绍恒脱离奴籍,要想脱顾绍恒的奴籍,就必须要为顾家翻案。可是顾家的罪名是父皇亲自御批的,萧翊只要提出翻案的事儿来,必会引起父皇的反感,到时候咱们再从中运作一下,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潘又斌依旧有些怅然,“倒是便宜顾绍恒那小子了,竟然被他逃脱了。”

萧衍安抚地笑笑,“顾绍恒不算什么,不过是本宫放长线钓大鱼的鱼饵,等到鱼钓起来了,鱼饵自是无用了,那时便将他给你,任凭你处置如何。”

潘又斌舔舔嘴唇,仿佛又尝到了鲜血的味道,眯着眼道:“那就再多容他些时日。”

此刻萧翊待在自己的王府里,不得随意出府。下人们诚惶诚恐,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惹得萧翊心烦。这倒正中萧翊下怀,索性轰走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人独来独往。萧翊还未娶妃,但府中有几房侍妾,萧翊也借口心绪不佳一概不见。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用进宫去面见皇上,简直是因祸得福,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先别说过去的旧事人情,认真说起来,他连宫中的礼仪都不甚清楚,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在宫中露出马脚,被圣上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副将李烈前来求见,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地,“这他娘的是什么球事,殿下带着大军打了胜仗,那些个京官儿们竟然还没玩没了地弹劾殿下,现如今殿下还不能出王府了。哥几个都为您鸣不平呢!这京城里还不如边塞自在,老子都咽不下这口鸟气,宁可回燕北喝西北风去。”

“京中不比边塞,你们也要谨言慎行。要不然,不但给自己惹麻烦,也会给本王惹麻烦。”萧翊呵斥了李烈几句。他对跟随自己在燕北作战的这几名部下非常信任,他们都是他在燕北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如今在京城,这些大老粗失去了用武之地,整日来找他抱怨,还总是替他鸣不平,让他也颇为头疼。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熟悉京中各方势力的人能够指点他。他不禁想起了御史府中的赵大玲,瞬间觉得灰心,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惨的,竟然穿成了一个扫地丫鬟,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李烈依旧愤愤不平,不以为然地撇嘴道:“朝中一群软脚鸡,就会在皇上面前瞎嚷嚷,真让他们上战场肯定都是怂包软蛋。末将还听说,其中参您参最厉害的就是那日来营帐中宣读圣旨的礼部尚书齐铮,一天一个奏折,颠来倒去地说您延误接旨是不敬圣上。”李烈想起一事,“对了殿下,两日前您救回来的到底是何人?我怎么听说抬回来时已经快没气儿了。”

萧翊想起那个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沉声道:“是一位故人。”

送走了李烈,萧翊信步来到王府中一个清静的院落,推门进到一间屋子,屋里满是草药的清苦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床榻上的人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若不是他胸口细微的起伏,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活人。

这两日通过暗中打探,他得知这个人叫做顾绍恒,沦为官奴前在翰林院任五品侍讲,正是人们口中的“小顾大人”。其父顾彦之是先太子萧弼和晋王萧翊的老师,也就是说这位小顾大人与晋王萧翊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萧翊不由想起自己刚在这个异世睁开眼睛时的场景。他本名叫萧毅,与现在的名字读音相同,只有一字之差。他是特种部队的军人,上尉军衔,在非洲执行任务时中弹身亡,魂魄便落在了这个异世。当时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他躺在水洼之中,雨点直直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周围是雨水溅起泥土的土腥味儿,还有一股浓郁,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儿。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身下的水洼竟是红色的,浸满了鲜血。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没有死,一边庆幸着自己命大一边勉强坐起身,这才发现这里是并不是自己执行任务的地方。这是一处小山坡,树影在狂风骤雨中疯狂地摇曳着,而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都是死人,虽然他此前是名军人,却没见过这么多的死尸。雨水冲刷着地面,流下的泥水里都渗透着鲜血,整个山坡都是红色的,那惨烈的场面让他以为自己落入了地狱之中……

☆、第63章 真正的朋友

萧毅知道自己受伤了,还伤得颇重,腰腹上中了一剑,两条腿也被刀剑刺伤。为了活命,他简单地包扎了自己,这个时候他才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古代的铠甲,头上是绾着的发髻,发髻松散了,落下来长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

在震惊与茫然之下,他翻看着地上的死尸,一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一半穿着跟他差不多的铠甲,所有的人都是古装打扮。最后,他找到一个身穿铠甲,唯一一个还剩下一口气的人,那个人见到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殿下……您还活着!”

殿下是什么鬼?他压下满心的疑惑,还是给那个人做了简单的救护,那个人当胸中了一剑,再偏一厘米就会刺中心脏,此刻由于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那人断断续续地向他道:“殿下……属下知道您要赶回京救小顾大人……但只有您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救得了他……”

那人最后死在了他的面前。这么诡异莫名的境地,让他茫然不知所措。他隐隐明白了自己是落入了古代的时空,这大概就是现代那个时髦的词儿“穿越”吧。

他找遍自己的身上,只找到一个可能与现在的身份有关的东西,那是一个寿山石的印章,上面刻着“萧翊印”三个字。他离开那个炼狱一样满是尸体的山坡,拖着受伤的腿想先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没想到没跑几步就遇到一队穿着铠甲的人马。那些人毕恭毕敬地称他为“晋王殿下”,让军医替他疗伤,又将他带回兵营。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大家都以为他受伤过重,不愿说话,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恢复,也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终于搞清楚了目前的处境和身份,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国号“大周”,自己就是这里皇帝的三皇子,晋王萧翊,现在身在燕北的边境御守边关,对抗乌国的进攻。

两个月前,萧翊带领自己的贴身侍卫出行时遭到不明人士的伏击,他的侍卫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至于是谁伏击他,为什么要他的命,他都一无所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萧翊要回京城去救一个叫“小顾大人”的人,却在途中丢了性命。

虽然他躺在病榻上,却也能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窥视和刺探,身边没有可信赖的人,那些据说对自己死忠的侍卫都死在了山坡上。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顶着这个身份在这异世上活下去,他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其中的惶恐和艰险真的是不愿回想。

好在是在边关,天高皇帝远,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份,这大半年竟然也让他混过来了,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纰漏。这半年中他看到了乌国对边境百姓的骚扰,烧杀奸掠无恶不作,这激起了他作为军人的斗志。他开始融入这个时空,培植像李烈那样的亲信,以现代化的军事理念管理军队,改造兵器,教士兵近身搏击的技巧,半年的时间就打败了乌国的进攻,歼灭了他们的大部分骑兵,并一举将乌国的散兵游勇赶回到乌国境内。战争是取得了胜利,一道让他回京接受封赏的圣旨却让他彻底发了蒙。

京城对他来说是帝国权力的中心,更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母亲人所在的地方。他不是没考虑过隐姓埋名,亡命天涯,或者是占山为王,自立天下。但是都被现实否定了,他可以跑,他在燕北提拔起来的部下怎么办?他们会因他的逃跑而受到牵连。造皇帝的反就目前的形式来看也不现实,这是一个以人数定武力值的时代,自己手里只有十万兵马,其中还有几股不受他操控的势力。而他对这个时空和这个帝国都不了解,真打起来容易腹背受敌,胜算极小。所以他只能率领大军回来,走一步算一步。而京城里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小顾大人”,他迫切地想知道以前的萧翊和这位小顾大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他。

只是没想到,他到京城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打听谁是“小顾大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萧翊觉得冥冥之中,是身体的原主给了他这个指引,那个人虽然身已亡,却留着这个至死难弃的执念,让他帮助自己完成了心愿。他在心中默念,“萧翊,你可以安息了,你拼死相救的人我已经替你救下。”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枝条轻轻摇摆,仿佛是那人的亡灵在向他点头致谢。

只是目前来看,这位小顾大人的情形很不好,萧翊问侍候在这里的营中军医,“他情况怎样?”

军医也是束手无策,“还是老样子,不言不语,整个人都跟痴傻了一样,最难办的是这个人根本不容旁人近身,为他换个药都要几个人按着他。在下担心他会不会是伤到了脑子,若是头脑受损,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萧翊想到当时冲进刑室的情景,神色也是一黯,“那几个畜生跟本没把他当人看,大约是受的刑伤太重,以至蒙蔽了心智。”

军医看了看时辰,“王爷请移步,在下该给他伤口换药了。”

萧翊站着没走,挥挥手只让军医自去准备。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役进到屋内,还未接近床榻,床上的人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空茫茫的没有一丝神采,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床帐顶部。

那几个人上前按住他手脚,他突然无声地挣扎起来,浑身激烈地扭动着,全然不顾满身的累累伤痕。他那么瘦弱,却几个强壮的成年男子都几乎按不住他。伤口迸裂开,殷红的血液沾染到床上的被褥上,满床的猩红。一旁的萧翊看得心惊胆战,那种不要命的拼死挣扎,萧翊都怕他会扭断自己的骨头。

军医手里拿着一罐金疮药守在一旁,只能是见缝插针地在伤口上涂抹,最终药抹完了,那人也力竭地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瘦得可看见胸骨轮廓的胸膛鼓起又塌陷下去,好像濒死的鱼。

军医又让人换了染血的被褥,方愁眉苦脸地对萧翊道:“殿下,在下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金疮药,但是每次换药伤口都在挣扎中迸开一次,就是神仙药也治不好他。”

萧翊也觉得棘手,照这种情形,这个人即便被他从潘又斌的手里救了出来,也活不过三、五日。他走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床上的人感觉到有人靠近,又绷紧了身躯。萧翊目光一闪看到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纸,上面沾染着鲜血,已经被握得软塌塌的。“他手里拿的是什么?”萧翊问旁边的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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