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都市余温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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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噼啪作响的,

不止号哭悲鸣,

你总能听到动人的歌吟,

虽然仿佛是寂静无声。

(中)

一护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分离的八年,分手时彼此都怒气冲冲自认倒霉,承认遇见对方喜欢上对方是眼瞎,那时候乃至之后的八年,一护都认为白哉肯定早把自己扔旮旯角里了,就算偶尔想起来多半也没好气,在某一天重逢,然后温情款款地说我还想着你,还喜欢着你这种事情,简直就跟做白日梦一样。

的确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但醒来之后就会加倍唾弃自己的痴心妄想。

大学时或许还有几分年轻意气,进入社会之后就渐渐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现实,东大毕业又怎么样,就是个打工的,没有家世,没有资本,日后了不起能靠努力工作混个高管,但白哉不一样,他是家族的继承人,他也有配得上这个位置的能力,他未来的舞台,是一护永远也够不到的。

曾经那么近的距离,拉开后便犹如天堑。

但其实那么近的距离的那一年,也只是偷来的,短暂的——很快白哉就出了国,而他没有那个条件,从此远隔千里。

一护越发的死了心。

只是或许还没死乾净。

心口总留着一份馀烬。

总在他想要向现实妥协的时候,烫得他生生的疼。

还留恋什么呢?

无论之前有多么甜蜜,分手之后,那些甜蜜就化作了尖针,给予等量的刺痛。

靠着回忆过活,多么可悲。

可是恋爱就是这么的可怕。

街角的冰淇淋,夹在书页中的旧电影票,夏夜的烟火——生活中一点点的碎片,细节,就可以猝不及防地闯进眼睛和心口勾起疼痛,那疼痛在习惯之后竟也是动人的,让人恢復对生活的敏感,变得……更像是活着。

让他能暂时褪下渐渐变厚的壳,用柔软的血肉去触碰外界的阳光和雨水。

他知道自己还在爱,但爱的,究竟是曾经恋爱的感觉,还是这个人,一护却难以分辨。

他凝视着男人那溢出温柔的眼,恍惚地想着,不会是记恨曾经的刀子,不甘心,要先把人骗得全身心投入再拋弃吧?

多么世故的思维。

变成了讨厌的大人。

怎么可能没变呢?

一护于是笑了笑,「你倒是变了很多。」

白哉微微一怔。

他印象中的一护,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浅显纯真,哪怕会害羞会彆扭,也做不来偽装的少年,自己的确是变了很多,年少时的朽木白哉,是个性子火爆,骄傲飞扬的少年,但这样的性格是不可能一直保持,他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要继承的位置不允许,他得拼命斩断那些幼稚天真的自我,让自己变得「成熟」、「稳重」、「干练」,变成一个,他自己都陌生的朽木白哉。

最初的分离之后,他不是没有怨懟的。

一护不肯体谅他,任性地要求分手,哪怕他加以挽留,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逼得白哉负气而去,之后离开也没有再见面,那么的乾脆,那么的决绝,让心中还怀有期待的白哉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于是他也赌气删掉了对方的联络方式。

在异国的日子很忙碌,学业繁重,白哉渐渐将那段青涩的恋情当做了一场远去的旧梦。

但是在他回国接受了家族事业之后,他偶尔看到镜中的自己,都会觉得陌生。

镜中的男人一副精英派头,冷静沉稳,没有多少表情,却也没有了少年时飞扬的神采和快乐。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如果一护见到了这样的自己,一定会觉得陌生到不敢相认吧。

惆悵的馀温跟岁月一样从身边淙淙流淌而过。

匆匆数年,他没有馀暇去多想,但现在,却莫名觉得寂寞。

的确按照自己的计划成长,的确将未来掌握在了手里,但是这些并不能让他感受到满足和快乐,夜深人静,肚子一人,他只有寂寞相伴。

寂寞中不可自持地回忆起了年少的岁月。

在社团中挥洒汗水追逐胜利的日子,一起欢笑一起喧闹的日子,人群中隐秘地手碰着手都会心口掠过甜蜜,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去约会,分食一护最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夏天的炙热散去,口腔中的微苦的甜蜜的滋味,是交换的吻的悠长,遇到混混挑衅两个人手牵手狂奔时掠过耳边的风……还有那交付彼此的夜晚,汗湿的肌肤和蹙紧的眉心,被弄疼的一护捶了他的肩膀却又甜蜜地依偎上来,亲密无间的融化般的快乐……

如果再相见……八年之后,一护会说什么呢?自己会说什么呢?

橘色头发还是那么的耀眼。

青年谁也不看,自顾自走到吧檯坐下,要了一杯酒,轻晃浅酌,他微蹙的眉心有了从前不曾有的忧鬱,但依然是清澈的,他显得孤单,嶙峋的背却又透着少年时一般无二的倔强,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白哉轻易就看透了他。

——他还没有新的恋人。

心口激烈地跳动起来,白哉故意提醒了露琪亚一声,「露琪亚,你看那里。」

「哎?那不是一护吗?」

露琪亚很是惊喜,不察自家兄长的心机,立即就趴在卡座的沙发靠背上叫出了声,邀请青年过来,但一听到露琪亚说自己也在,青年顿时就浑身僵住了,然后就要逃。

真可爱。

还是跟以前一样,反应直接好猜。

白哉胸口涌起热流,他起身快步跟了上去,扣住了那瘦削的肩膀。

明明一护那么抗拒,但白哉却生出了由衷的欢喜。

——如果走出来了,释然了,绝对不会是这种表现。

为了不引起围观,一护没有再坚持要离开。

他故意地坐在了一护的身边,满意地感觉到了靠近时橘发青年的紧绷。

他凝视自己的视线,有惊艷,有黯然,有回忆的恍惚,甚至有戒备,直到那一句,「你倒是变了很多。」

看来也不是那么的好欺负。

「啊,变了很多。」

他坦然承认,「所以,一护不喜欢了吗?」

一护噎住了。

这人现在也是个成功人士了,说话这么直接的吗?都不讲究一下社交礼仪?

但是他感受到那份隐藏在平静下的挑衅。

空手道社团时,跟前辈过招时,曾是一护全情燃烧的时刻。

他那么轻易地就爱上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前辈,只因为他不能抗拒这种棋逢对手的刺激。

他故意地笑了,「不喜欢了,我喜欢的类型,前辈不是最清楚了吗?」

白哉想笑但忍住了。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内,青年一扫眉间的鬱气,重新焕发出了锋利又鲜活的光彩,这就叫做不喜欢?

「那真是抱歉,我变了,不可能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喜怒形于色的前辈了。」

「但我没同意过分手。」

他霸道地宣告,「所以一护还是我的。」

这……这是什么中二霸总发言?一护瞪圆了眼睛,但察觉到对方在仔细观察自己的反应,立即不假思索地展开了反击,「又不是结了婚,分手只需要单方面宣布就成立,不用你同意,况且就算是结婚,分居几年以上也足够判离。」

「一护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依不饶地追问下,一护叹了一口气,「我明白,白哉,我很高兴,你还想着我,但是我们不合适了。」

「怎么就不合适了?」

「这不明摆着吗?白哉,你现在,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我呢,只是一个小职员,我们还分离了八年,就算你不记恨当初分手时我那些过分的话,我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弥补的。」

一护看着视线始终凝在自己身上的前恋人,心下酸楚,是的,白哉或许的确对自己余情未了,但是破镜重圆不是那么美好的,裂痕始终会在,彼此间的差距只会让曾经美好的回忆化作现实的尘埃,保存在心里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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