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鸾兮和侯东辰,各有奇异遁法,陈七便瞧不出来他们的影踪。貂雪驾驭了斩情剑,无意隐藏,但是斩情剑的剑气强盛在陈七通过五十七头火鸦构筑的这幅画卷当中,便如一轮绽放亿万剑光的光轮,叫人不敢逼视。至于黄石公,他的地行法术了得,陈七只能偶然通过地面的泥土变动,察觉此人并未走远。
这幅画卷却不是什么法术,而是陈七无意之中,忽然所得。
陈七正自默默思忖,忽然这幅画卷的边缘,有一股黄风滚滚而起。陈七心头微惊,忙把三头火鸦集中到一处,让那股黄风清晰起来。过不多时,一个肥肥胖胖的猥琐老儿,从地面下钻了出来,拦在那股黄风之前。
黄石公脸色颇有些难看的喝道:“九罡师弟,你怎么也来了?”
那股黄风落下,正是大妖猪九罡,他呵呵一笑,答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师兄许久不见,功力却丝毫未有长进,贸贸然来拦师弟的去路,就不怕俺老猪一口吞了你这头土鼠?”
黄石公虽然知道,猪九罡不过是虚言恫吓,但是也不由得暗吃一惊。他往后退缩了一下,随即就怒喝道:“猪九罡,莫要以为你得了师父的衣钵,就敢如此对我。师父传下的戊土神罡,你迟早要交出来,想要一人独吞,哪里有那么容易!”
猪九罡呵呵一笑,说道:“我倒是听说,师兄投奔了白鹿王,不过白鹿王在十九大寇中法力垫底,也不过凝煞的七八层境界,只怕修为还未有我高。师兄跟我说这般很坏,就不怕我真个下黑手么?你那靠山,也靠不住的!”
黄石公惊骇道:“你难道把戊土煞气修炼到了第七层么?”
猪九罡摇了摇头说道:“还要高些!”
黄石公脸色难看的叫道:“莫不成是第八层!”
猪九罡狞笑道:“还要高一些!”
黄石公听了这句,再也不肯猜了,把足一顿就钻入了地下,直接走人,再不肯来丢脸。
猪九罡呵呵一笑,仍旧架起一团黄风,烟尘滚滚往陈七的胸中画卷中央而来。陈七本来还有些犹豫,见得这头大妖也出场,便再也不踟躇了,心道:“各路妖怪都蜂拥而来,我一人独力已经难支,这时候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可就是愚笨了。”想到此处,陈七把手下的所有火鸦召回,又复变化为火鸦,双翅拍开,一条直线的往南方飞下去了。
陈七如今的火鸦阵修为精深,已经能够飞的甚远,他又故意弄些花哨,飞上一半路途,就落下地面来,该换方向,用步步生莲神足通赶路,如此数次,当陈七再把火鸦悉数放出,查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追踪者的蛛丝马迹。
虽然如此,陈七犹不放心,心道:“既然逃走,就要逃的远些……”故而仍旧一路紧赶,他火鸦阵的修为已经不俗,一日便能飞数千里,十余日后,便是陈七自己,也不知道来在何处。
陈七觉得逃路已经够远,便思忖还要再稳妥些,他已经练通了周身窍穴,可以任意改变身体,只是这等改变身体外貌,会对功力有些折损,故而一般大妖在修成人身之后,少有愿意承受功力退步的后果,让相貌再度变化的。倒是许多女妖怪,女修士,会在容貌修饰上下一些功夫。
陈七只是挪移五官,让自己变得更为俊俏些,只涉及几个脸上的窍穴,倒是对功力折损甚少。他变化样貌之后,又在一处荒僻的村子外,打劫了一个乞丐。他把那个乞丐剥的赤条条,换了一身乞丐装束,把自己的衣衫用火鸦真气炼化,这才放心大胆的潜入了一座路过的雄城。
他虽然几次改换方向,但是仍旧算是一路向南飞行,故而气候渐暖。陈七经过十数日逃窜,已经越过了数州之地,来到了最南的扬州地界。他挑拣的这座落脚的城池,正是扬州治下最大的一座城市,名曰福阳府。
福阳府不光是扬州第一大城池,便是在天下九州之地,也是数得着的大城。虽然比天子所在云州首府,大云王朝帝都要稍稍逊色雄伟,但富庶之处,却犹有过之。南来北往的商贾甚多,天下富豪,十之六七都聚集在福阳府。
陈七地理不熟,也不知自己一路猛飞,究竟飞到了哪里。还是进城之后,寻人问了,才知道来了扬州治下的福阳府。
福阳府比陈七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雄伟太多,这小贼头也没有见过什么了不起的城池。最多也不过见过都梁郡的收伏鄱阳府而已。鄱阳府在都梁郡还算的一等一的大城,在整个兖州范围,就不算什么了不起。更如何比的福阳府这样的富庶城池?
陈七一身乞丐装束,看起来十分不堪,才走入福阳府没有多久,便有六七个好心人给他扔了三五十个铜钱,更有人舍了一碗上好的白饭给他。这小贼头久在穷乡僻杨,眼见福阳府到处都是一派安详,并无兵荒战乱之意,最高的楼宇居然有二三十层,街道也纵横交错,不知有多少条,一时目迷五色,看的有些呆了。
陈七在福阳府绕了一上午,这才寻了一处背阴的地方坐下,哪里却刚好有两个乞丐,正在高谈阔论。
一个乞丐看起来面皮嫩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模样,口中吐沫横飞,正在振振有词的说道:“那天河老祖,可是个厉害的,他传下的道术自不必说……”
陈七蓦然听得远在数万里之外,也有人谈论,跟自家有关的事情,便悄悄凑了过去。那个白面乞丐,见得又多一个听众,兴致更高,故意提高了些音量,不住的自行添加情节。
一百零五、乌哨蛇精
“据说天河老祖的道书,有修成真仙之法,现在仙道门派中的法术,加起来也不及此书奥妙。一旦得手这部天河老祖的道书,不出数年,定必是道门第一人,天下无双剑客……天下不知多少妖王,仙道众人,都已经八面辐辏,想要捉住此人,夺取天河老祖的道书,只是此书命中注定,要为以为江湖侠少所得,被人怎么都抢夺不走……”
说道这里,这个白面乞丐卖了一个关子,听书的那个乞丐忙问道:“究竟谁人有此福缘,快快说来!”白面乞丐压低了声音,却故意弄的陈七勉强可以听见,凑在另外那个乞丐的耳边说道:“便是素有江湖第一快剑之称的万旗万大公子,他已经央求自家的老子,那位天下第一巨富,请了十位道门高人,要去兖州寻得此书……据说有位算命先生,已经算准了,万大公子此去,必然旗开得胜,修成无双道法……”
陈七听得这个白面乞丐,说的有许多夸大,登时没了兴趣。
不过万旗这个名字,陈七听来却颇有几分耳熟,他思忖了一会儿,便凑了过去,开口问道:“这两位大哥,那个万旗万大公子,可是黄山派的传人,有几个兄弟,被呼做扬州八英的?”
白面乞丐开始还露出几分警惕之色,待得听陈七说起这位万旗万大公子来历,当下一拍大腿,叫道:“怎么就不是他?想那黄山派,被称作仙道之外,第一大派,虽然没有道诀传承,但是门中的武学却极厉害,就算寻常修道的人,道法要是不精深一点,往往也敌不过黄山派的传人。”
陈七嘿然一笑,心底却蓦然一震,生出一股杀意来。
那两个乞丐忽然身上一冷,都打了个哆嗦,似乎身边多了一万头恶鬼,七八千头猛兽,忽然对他们的“粗皮老肉”露出垂涎之意一般。两人一时间都手脚冰凉,但过了一个恍惚,这些异兆又都消失,那个白面乞丐,不由小声嘀咕道:“怎么时令不正,如此炎日的天气,也忽然有冷分吹来?”
陈七身上的杀意一放即收,低头自忖道:“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我的杀父仇人,就在这座福阳府。”
陈七的父亲当初被几个江湖侠少杀死,全身被捅了好多血窟窿。陈七当时年纪还小,但却也已经记得仇人的名头,便是被称作扬州八英,为首一人叫做万旗。他后来在天马山当小贼头,因为自家本事不济,也没想过去千山万水的寻仇人报仇。但是此时陈七的手段已然不同,登时想起了这段泼天大仇。
“我一路逃命,慌不择路,没想到居然就能寻得当初的仇人,看来也是冥冥之中,有些定数,该我报得此仇。这小贼还惦记天河老祖的道书,我就让他亲眼见识一番好了。”
陈七心底揣想了一阵,便把姿态放低,向两个乞丐问道:“不知这位万旗万大公子,请了那些仙道中的高人前来,我心中好奇,两位哥哥可愿跟我说知?”
那两个乞丐年纪也都不大,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还可以称作少年。
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颇为壮硕,似乎也懂得几手武艺;另外一个身子高挑,面皮甚是白皙,如果不是这一身装束,活脱脱算是一个读书之人,很有几分儒雅之气。他们见得陈七这般说话,互相对望一眼,似乎眼神中有些意思,那个白面的乞丐,立刻就接口说道:“小兄弟你真问着人了,满福阳府,除了我们两兄弟,你想要再寻出一人来打听此事,他都不能知道。”
陈七登时被惹出了好奇心,他刚才并不怎么瞧得起这两个乞丐,但是此时定睛一看,却觉得这两个乞丐,颇有几分不凡,态度便也改换过来,颇有几分客气的问道:“为何两位的消息,便如此与众不同,独得万府私密?”
那个皮肤黝黑,颇为壮实的乞丐,忍不住插嘴道:“小兄弟你可不知,我这个兄弟很有几分姿色,故而得了万府的一位美婢青睐,时常送他一些吃食。我们有这条内线,故而能得到许多万府的消息,这些消息外面是没人知道的。”
陈七闻言,立刻多打量了那个白面皮的乞丐几眼,本来他也就是觉得这个乞丐,面皮白净,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概。但仔细打量之后,他这才发现,这个白面乞丐,生的其实颇俊俏,如果不是一身乞丐的装束,换了一袭青衣,说不定便是一位风采照人的翩翩浊公子。而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乞丐,眉目间隐有几分气度,亦有龙蛇盘踞,郁郁不得志的气象。
陈七虽然不通面相之术,但是此时瞧见了这两个乞丐模样,都不似池中之物,也不由得有些古怪,心道:“扬州果然不愧是通都大邑之地,便是两个乞丐,也有如此风采。”他心底不说,嘴上却夸赞道:“这位大哥果然好气派,怪不得能得万府的美婢,美目看顾,许多贴心。”
那个白面乞丐登时涨红了脸,大声叫道:“小苏姐姐只是看我像他的弟弟,这才许多照顾,哪里有应少说的那般不堪,他是瞧上了小苏姐姐,几次兜搭,人家都不理他,这才惯常拿我取笑。”
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那个乞丐,立刻笑道:“也不知谁人做梦的时候,也自呼唤小苏姐姐!”
那个白面乞丐登时“恼羞成怒”挥拳便打,两个乞丐闹作一团,陈七笑吟吟了瞧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双手一分,想要把两人分开。没有想到,陈七这么两手一分,三人顿时一起变色。陈七已经把铁骨功修炼到了第九层,更兼有太上化龙诀的底子,力气之大,自是毋庸评说,但这两个乞丐的力气,也自不小。
陈七只是一探手便知道,这两个小乞丐的力气奇大,至少也有三五头老牛发疯的力气。一开始陈七用力未足,只用了半分的力气,竟然不能将两人分开,等他再加一分半力气,才把两人扯开,亦自感觉这两个乞丐的力气,也随之增强,只是当陈七用了两分力气之后,便是两头巨象相斗,这么一分,也就都分开了。
这两个小乞丐的骇然,犹在陈七的惊讶之上。两人得有奇遇,虽然只是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但是对自家的力气却有几分自信,就是寻常十来个壮汉,亦不能跟他们斗力气。没想到这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少年,力气之大,深不见底,两人感觉陈七来劝说,本来还想留几分力气,免得把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弄伤。但是随即两人就感觉到陈七力气极大,都有几分、好胜和不服,一起加了力气,但却仍旧被陈七分开,登时知道,自己两人加起来力气也不及这个少年,都是心底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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