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2 / 2)
惠妃颔首,这就好。宋大夫医术高明, 良医难寻, 琛儿当礼贤下士,切莫怠慢他。
如今王府里谁不知道宋大夫是大红人?谁敢怠慢?都争相巴结呐。王全英暗暗苦笑,恭敬告知:娘娘放心,殿下生性大度随和,从未怠慢过任何一位大夫。
理应如此。
儿子孱弱,娘永远放不下心。惠妃叹了口气, 唉,琛儿那身体,常年离不开大夫和药,更加要敬重大夫。尤其不能得罪像宋大夫那样有真本事的良医,倘若把良医气跑了,琛儿下次发病时,真不知应该找谁救命。
没错,娘娘顾虑得极是!
其实,这也是王全英最大的顾虑,害怕惠妃一听便火冒三丈,激愤之下,严惩勾引了自己乖儿子的公狐狸精,致使瑞王失去可靠良医。
你方才想禀报什么?惠妃手握精致团扇,在两名亲信宫女的搀扶下,沿着小径观赏沿途花木。她清瘦端庄,高门贵女出身,知书达理,一向欣慰于儿子的聪明与孝顺,做梦也梦不到儿子会对男人动心。
王全英躬身尾随,倍感为难,暗忖:娘娘待我恩重如山,赏识信任,一力提拔了我;殿下待我不薄,视我为心腹,任命我当大管事。
并且,宋大夫对我也不错。初时,我嫌弃他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士,鄙夷怠慢,他却没记仇,不仅不计较,熟悉后还乐意给看病,治好了我的老寒腿王全英受了诸多恩惠,夹于三方之间,绞尽脑汁考虑须臾,最终退缩了,选择把秘密咽回肚子,若无其事地禀告: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您一声:前阵子,宋大夫正式投入殿下门下了。
惠妃脚步一顿,惊喜交加,是吗?奇怪,之前提了几次,他都不答应,为什么突然愿意了?
肯定是为了方便接近殿下。王全英不敢抬头,心虚答:兴许是想通了,良禽择木而栖嘛。
好事啊。
惠妃欣然一笑,宋大夫成了王府门客,既会更用心为琛儿治病,又有利于他的前程,两全其美,实乃明智之举。她吩咐宫女:立刻备一份贺礼。
待会儿你带回去,交给宋大夫,告诉他,如果能令瑞王康复,宫里必有重赏!
王全英心虚得一脑门汗,弯腰应了个是。
我一向觉得,宋大夫医术精湛,为人细心、有耐心,又礼仪周全风趣幽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月初,他主动为我调整了药膳方子,吃着效果比太医院强多了,太医尽开些四平八稳的方子,吃与不吃一个样儿,皆不如小宋尽职尽责。
惠妃对宋慎印象极佳,高兴得称小宋,赞不绝口,今后有他照顾琛儿,我放心多了。
唉,我的娘娘哎,您之所以格外赏识宋慎,八成因为那小子把您当丈母娘了,大献殷勤,不遗余力地讨好。
王全英欲言又止,憋得难受,捧着礼盒,心事重重地出宫了。
一场能掀起巨浪的风波,在老太监的犹豫中平息了。
瑞王一无所知,近期天天从清晨忙到深夜。
一则身体好转,编撰病倒前未完的书;二则,想赶在盛夏之前听竹风,亲自督建竹楼。
于是,几个管事脚不沾地,指挥大群工匠忙得热火朝天,后园竹楼于月底竣工,家具陈设如流水般搬进去摆放,装饰得古朴素雅。
这天清晨,瑞王进书房落座,亲手写了一份请帖,搁笔吩咐:派人给宋大夫送去。
又写了请帖啊?
瑞王喝了口茶,他是南境人士,住竹楼长大的,念叨几次了,说等后园竹楼竣工便想认真逛逛。小事一桩,本王应允了。
王全英拿起请帖看了看,掩下愁虑,嘟囔说:又不是外人,送个口信即可,用得着您亲自写帖子邀请吗?架子真大。
瑞王反驳道:关架子什么事?本王设宴庆祝竹楼竣工,邀请宾客,本就应该下请帖。
殿下对待门客是不是太好了点儿?老太监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劝道:依老奴愚见,最好宽严相济、奖惩并行,免得惯坏了宋大夫。
这是自然。
瑞王翻开未写完的书,提笔蘸墨,慢条斯理说:假如他犯了错,本王定会责罚。
可是、可是
瑞王疑惑抬头,难道他犯了什么错?
老太监不敢挑明,憋闷答:暂时没发现。老奴只是怕他恃宠生娇,今后难以管束。
恃宠生娇?
瑞王失笑,语气宽容甚至纵容,他天生率性跳脱,喜欢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有些闹腾,但心术正,行事有分寸,无需管束。本王才懒得费功夫管他。
老太监心思转了转,凑近告知:听说,自从南玄武堂开张后,前去求医问药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险些踏破了医馆门槛,其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宋大夫却一概不重视,坚持按照病情轻重安排诊治,得罪了好些权贵,甚至当众强硬拒绝,让安阳伯府陈公子下不来台。唉,真是鲁莽。
瑞王淡淡道:安阳伯府算什么?勋贵子弟仗着家世,盛气凌人,不仅蛮横威胁大夫,还打伤了医馆伙计,委实嚣张。
几天后,陈公子落单时遇袭,挨了一顿殴打,鼻青脸肿,也不知是谁干的。
瑞王蘸了蘸墨,稳稳落笔,想必是作恶太多,遭了报应。活该。
是不是宋大夫干的呀?
为何怀疑他?
老太监观察主子神色,因为宋大夫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受不得一丁点窝囊气。
瑞王摇摇头,哪里?他是恩怨分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何错之有?
这么一听,就是他悄悄把陈公子打得鼻青脸肿了?
瑞王莞尔,是又如何?他并未做错。
老太监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泄气地闭嘴:得,情人眼里出西施!
数日后清晨
宋慎应邀赴宴,勒马,利索翻身下马,拎着礼盒,被热情洋溢的小厮簇拥进瑞王府。
他惯常神采飞扬,径直走向后园竹楼,远远便朗声道:给殿下请安!
免礼。早说了,平日不用拘礼。
瑞王站在三楼露台栏杆处,招呼道:上来坐,这儿风景好。
宋慎大踏步进楼,不消片刻便登上露台,站定一望:
露台宽敞,视野开阔,角落建有别致的观景亭,栏杆旁放着茶几和两把竹躺椅;
微风阵阵,茶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风景果然美!
恭喜殿下,得了这么一个著书作画的好地方。
瑞王心情甚好,坐。
宋慎一边落座,一边把礼盒递给对方,小小贺礼,请笑纳。
瑞王熟练拆开,虽不意外却也欢喜,愉快拿出第四只木雕雏鹰,这是第四只了!你雕刻的雏鹰,为什么全在打瞌睡?瞧这只,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雏鸟缺觉,等过阵子,它长大些,就该学飞了。
你该不会打算雕完鹰的一生吧?
殿下英明!
几名丫鬟在角落亭中布置筵席,侍卫站在远处,宋慎自行倒茶。
瑞王收好雏鹰,那么多人上南玄武堂求医,你天天奔波行医,竟还有闲心思雕刻?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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